第四卷:濃情蜜意 第二十六章 我的天堂親人
又臨清明,我忽然想起已經去世的三位親人。
一位是和我年齡相當的姨家兄弟,他平日裏不吭不哈,不愛隨我們幾個瘋玩,總是細致而有耐心地幫父母幹點活兒。他的這些行為被許多人稱道。
然而那一年的冬天。他在誰都不知道心事的情況下忽然喝毒藥撒手人寰。他的離世招來大家的無限喟歎,卻很少有人同情理解他。扔下年邁的父母,自己抽身解脫。幸好他死了,如果世上還有他,他也有妻子、兒女,那許多的事情不是更容易擊垮人嗎?有句話說:沒有絕望的處境,隻有對處境絕望的人。大約對他而言很貼切。想起這些,就會對他的人生價值作出一番評判。沒有人能夠準確地說出活著的人究竟是什麼樣子;沒有人能夠把世界上的苦樂酸甜解釋得多麼透亮 。然而總是有人在嚐試著注解生命。如果為了短期內達不到某一目的就駕雲而去。我們可以想一想戰場上的逃兵。為了別人,你也得活。你為別人活著,同時也就有人為你活著。即使生命不夠精彩,但一種顏色的生命依舊是絢爛的。
還有一位是我的稍遠一點的兄弟,年紀輕輕,入伍參軍,執行公務,為國捐軀,他也是一位孝順的好兒子。涮鍋、洗碗、蒸饃樣樣精通。
他的死,著實讓大家惋惜了一陣子。認為人世間最美好的東西原來並不可靠。所有的一切都如過眼雲煙。這麼好的一個人,說走就走了,什麼都沒有來得及留下,匆匆忙忙就走了。一如昨日的雲朵。
第三位是大伯家的三哥,他的離開是因為病魔。我清楚地回憶起三哥平時弱不禁風的削瘦模樣。他緩緩地走過來,平日裏喜少,卻歡樂過;怒得更少,卻也著實發過火;哀事最多,哀的是自己的身體。
三哥沉默的時候最多。他的文采極高,大伯曾經勸說過他許多次,讓他試著投稿,他都一拖再拖直至喪命都未能發表幾篇文章。三哥極瘦,瘦到八九十斤的光景。喘得很厲害,常常扶著牆壁,大聲大聲地喘息。那粗重的喘息聲常讓人聽出一種壓抑。那次大病前,我看到他臉色慘白地蜷縮在床上,一聲緊一聲地喘息。我不由自主流下了眼淚。後來輾轉幾個醫院,我都沒能去看他。最後一次,我本來堅持要去的,母親為了省幾個錢,說小孩子家不代表什麼?硬是沒讓我去。三哥去世後,我忽然體驗到了人間那分離的痛楚。
大伯在三哥去世後的幾天,神情鎮定指揮有序,把事情理得井井有條。而在三哥被封入棺材的那一瞬間,他帶頭慟哭,一聲聲男人的哭喊讓人聽起來心靈發顫,那種難以抑製的男人的哭聲淒慘而久遠……
人生自古誰無死!死亡是無奈卻又是崇高的!把對死者的懷念融入樂觀麵對生活的態度中,我們明白:逝者已遠去,生者當珍惜。那樣,生活無限芬芳。清明時節,追憶親人,尊重逝者,敬畏生命:一抔黃土、幾杯清酒,捎去無盡的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