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暖玉石此時劇烈的震動。風雲輕低頭看著它,再抬眼,眸中湧上一抹堅定的神色,師傅曾經說過。寒毒,西南苗族的一種蟲咒之術。紅蓮赤練蛇血有一種香氣,可以引出寒蟲。暖玉石是世間靈石,暖而克寒,可以吸出體內盤踞的冰寒之氣。兩者合一,缺一不可。

但若寒毒入心脈。七七歸一。便活不過子時一刻。即使毒解,也積勞成傷。而今……抬頭看外麵,離子時還有幾個時辰。

若大限將至,便真的不可救藥了。不再猶豫,手腕翻轉,將暖玉石蓋在藍笑傾的心口處,剛放那,暖玉石四周迅速的彙聚了一層一指寬的冰層。風雲輕嬌美的小臉一瞬間就變了。

半躺著的身子猛的坐起,雙手平放在暖玉石上,傾城絕色的嬌顏鮮有的凝重之色,凝聚丹田的內力,源源不斷的暖流由手心處緩緩流瀉而出,注入暖玉石。

暖玉石中的冰層瞬間化去,連一滴水珠也看不見,隻是轉眼之間,再次的凝聚上一層冰色,如此反複,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藍笑傾依然昏迷著,似乎沉沉的睡著。風雲輕額頭有輕微的汗珠滾落。

“世子!晚膳準備好了!”此時柯伯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屋內連半絲聲音也未傳出。

“世子……”等不到屋內人說話,柯伯猛的推開門,疾奔了過來,當看見床上一坐一躺的人一愣。隨即看著藍笑傾緊閉的眼睛,連呼吸都聽不見了,麵色大變,看著風雲輕的手,一把的抽出腰間的寶劍:“你在做什麼?”

“你來的正好!取我食指的血滴入暖玉石。”風雲輕不抬頭,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反駁的意味:“快!”

剛拿出來的寶劍咣當的一聲落地,柯伯驚異的看著風雲輕手下貼在藍笑傾心口處那一塊此時正發出紅光的石頭,一時間傻了,驚呼:“是暖玉石?”

“若不想救他的命,你盡管站著!”風雲輕清喝了一聲。

猛然驚醒,柯伯拿起地上的寶劍,向著風雲輕的手劃來。

“住手!你想給我的手砍掉麼?”風雲輕再次清喝了一聲,手腕翻轉,打開了柯伯手中的劍,食指掃過劍尖,鮮紅帶著異香的血瞬間流出,還沒落下,就被暖玉石吸了進去。

鮮血注入,暖玉石一瞬間鮮紅如血,泛著幽幽的紅光。緊接著似乎有吸力一般,在風雲輕的食指處形成一道血線,源源不斷的血注入進去。

柯伯驚奇的看著,室內頓時溫暖如春。空氣中除了濃濃的藥香,還彌散著濃濃的雪蓮清香。他看著風雲輕,一動也不敢動。

一盞茶的時間,風雲輕的頭開始有眩暈的感覺,看著藍笑傾,一個變成兩個,兩個變成四個……然後是許許多多藍笑傾和暖玉石在她的麵前晃動。

唇瓣緊緊的咬著,鮮紅的血絲順著嘴角流出,用疼痛提醒著她的神誌。拋卻彼此榮華的身份,就論藍笑傾這個人,她也不想他死去。

再次咬牙,手腕來回翻轉,全身依然汗如雨洗。努力的閉上了眼睛。四周一片黑暗,意識回籠了些,眩暈感越來越重,風雲輕心裏卻是清醒的狠。

心裏苦澀的笑了一下。今日若救不活人。原來也有了同去黃泉之心。再不留半絲餘地,丹田僅餘的護體內息也緩緩的流瀉而出。

柯伯並不是無知老人。此時看著風雲輕的狀態,顯然已經要瀕近邊緣。一雙老眼幾乎都要瞪的凸了出來,一眨也不敢眨,想上前去幫助風雲輕,但一動也不敢動,生怕上去反而適得其反。

房間內靜靜的,似乎已經進入了生命的倒計時。

“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一字一句,不自覺的溢出口中,如喃喃的春風細雨,帶著淡淡的哀傷的味道。

腦中映出一個模糊的身影,那年春天,他身穿病號服,坐在醫院一株桃樹下給她讀詩。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她當時在笑,那笑是如此的無奈。後來萬千的不舍終是沒能挽住他的生命。走了的人解脫了,痛苦都留給了活著的人。誰都知道風如燕愛蕭琦岩,卻不知道她隻是愛蕭琦岩張揚的活著而已。那種張揚,是有一個人從來就不曾有過的。

其實她愛的,是一個人的寂寞。孤芳自賞,藍笑傾何其的與他相像。就算傾盡生命,隻要能救他。她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