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產子

同時產子

巨峰山下,雲端躺在床上,雕花大床似乎一直不停的在晃悠,她扶著昏昏沉沉的腦袋,看向坐在床邊麵色凝重的男子。

男子一身白衣,仙風道骨,氣質飄逸出塵,五官俊逸不凡。他不曾告訴雲端他的身份還有姓名。雲端也一直不曾詢問。

隻知道,是他將自己深潭下麵救了出來。已經兩個月了,她的月事也兩個月沒有來了。

不會就是那一次就中了吧!

臭容亭,那次折磨的她死去活來,現在倒好,她一個人在這山穀下麵出不去,他很難找到這裏。

男子輕輕起身,沒有皺著,眼波深深。

“你有兩個多月身孕了。”

果真!

雲端麵頰一紅,伸手輕輕撫摸自己的小腹,這裏還很平坦,難道已經孕育了一個小生命嗎?

心下五味雜陳。她已然接受容亭,但是她跟容亭的那一夜卻出了狀況,容亭好像並不清醒。他會知道自己已經跟他——

雲端坐起身,雙手抱住膝蓋,腦袋埋在裏麵,不知怎的,很想放聲痛哭。想他——想安全的生下這個孩子。

“你體內有靈丹妙藥護著,否則這個孩子早在你掉到深潭裏麵就沒了,如今你好好休息。懷孕的話,你臉上就不能上藥了,這張臉——恐怕——”

他遲疑著開口,麵容有些動容。

雲端一愣,抬手撫摸自己的臉。原來他表情怪怪的,是因為這個原因?

如果雲端想自己的臉盡快恢複,那就不能繼續醫治自己的臉了。臉上的疤痕很深,一共兩道,當時皮肉翻卷出來,很可怕。現在結痂已經褪去,但是疤痕扔在。褐色疤痕猙獰晚宴,雲端很久不曾照鏡子了,已經漸漸淡忘自己的容貌了。

“這個孩子是我跟容亭的希望。我要保住孩子。”雲端輕輕開口,眼底閃爍祥和光芒。

男子輕歎一聲,“如此的話,你的臉便錯過最佳醫治的時機了,如果等七個月生下孩子後再醫治的話,恐怕為時已晚。”

“我不後悔!不過是一張麵皮,孩子我一定要保住。”雲端說完,走下床,眼神堅毅。

“謝謝你救了我。還沒問你的姓名。”她平靜開口,不帶任何試探懷疑。

男子被她真誠的目光感染,揚唇,淡淡一笑。

“秦靖風!”

說完,轉身離開。

雲端心中默默念著這個名字,秦靖風?

秦姓在北日並沒有,那麼這個男子應該不是北日帝國的人。難道她已經出了北日範圍?

聽說北日之外還有其他三國,東璃、西涼、南壤!

南壤第一世家便是秦家!

這些她還是聽明宣說的。難道救自己的秦靖風跟秦家有關?

接下來的幾個月,雲端沒有再服用秦靖歡給她調製的治療臉上疤痕的藥物,而是安心保胎。

秦靖風說他本是帶著丹頂鶴豆腐下來尋找藥材的,誰知豆腐到了這裏後翅膀受傷飛不起來了。加上豆腐年事已高,在仙鶴裏麵,他也算是高齡了。

秦靖風下來采藥並沒有通知任何人,所以也沒人知道他在巨峰山下。當初黑霧樹林的毒氣之所以散去,也是因為他用藥驅散了那些毒霧,他本來是要進去采藥的,但是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便潛入水潭深處想要離開,誰知,正好遇到墜下水潭的雲端。雲端猜測他是不是為情所困,所以才會躲到這下麵。

他帶著雲端順著水潭一路下遊,本來是有機會上去的,但是樹林附近發生了大規模的戰爭,從巨峰山下通往水潭上方的唯一出路,因為戰爭馬蹄帶來的震顫效果,讓壘在出口的石塊鬆開,徹底封住了出路。秦靖風試過好幾次,都是無功而返。他們暫時隻能留在這裏,想其他辦法離開。

巨峰山下的日子安靜平淡。日出日落,除了她跟秦靖風,外加一隻飛不起來的仙鶴,再無其他人進入這裏。

到了來年五月,春光明媚之時,她的肚子已經高高隆起。比一般孕婦的肚子都大,行動也越加不便。她本身身體就不是很好,加上懷孕,總是時不時的頭暈難受,從懷孕開始到現在,食欲一直不好,好不容易吃點東西,營養都被孩子吸收了。

好在這個巨峰山下的小築裏麵,各種食材應有盡有。

秦靖風說,當初這裏是他父異母的哥哥為一個女子建造的。可是,他的那個哥哥後來墜崖死了,他妹妹現在人在南壤國皇宮。

雲端靜靜聽著秦靖風講述南壤的風土人情。原來他真是南壤秦家的人。

秦靖風卻始終不提他自己的事情,隻是當他提到秦宅八小姐,本該是他妹妹的女子時,眼底會閃爍不同尋常的光芒。

入夜,萬籟俱靜。

雲端坐在湖邊,看著悠悠湖水無波無瀾,眼眶酸澀潮濕,似乎從湖水的倒影中看到了容亭——

曾經,他傻乎乎的樣子,他霸道執拗的樣子,他矛盾暴躁的樣子,還有他後來的轉變,那般沉穩霸氣,舉手投足之間的成熟氣質。

雲端坐在那裏,想的出神。

她很想出去——可是現在的情況是,外麵的人根本進不來,仙鶴又受傷了,飛不起來。她隻能在這裏生下孩子了。

雲端托腮,一滴淚落下滴入水中。

容亭啊容亭——我究竟何時才能見到你?

你可知,我已經有了你的孩子!我等你為我們的孩子取名字呢——

雲端來到這裏,第一次痛哭出聲!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撲簌撲簌落下,已經快十個月了,以前她跟容亭也分別過很長時間,但那時候的感覺不同現在。

那時她逃避自己的心,用白七爺的身份偽裝自己的脆弱,整天吊兒郎當,大大咧咧的樣子。可是今時今日,她有了身孕——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的話,那該——

雲端失聲痛哭。

不遠處,秦靖風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顫抖的肩膀,瘦弱的身軀,不覺搖搖頭,輕聲歎氣。

問世間情為何物,多少人天各一方。他,又何嚐不是。

湖邊,雲端輕聲呼喚容亭的名字。

“容亭——”

相隔千裏之外,錦都世子別院。

“雲端!雲端!”容亭從噩夢中驚醒,蹭的一下坐了起來。

門外,暗衛大風緊張的拍著房門。“主子,您怎麼樣了?”

“不礙事。你退下吧。”容亭回過神來,呆呆的坐在床上。

“是。主子,藍夫人在外麵等你一夜了,有事求見。”大風公事公辦的語氣。

“不見。”容亭聲音冰冷,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重新躺下。

門口響起藍旗格哭哭啼啼的聲音,繼而是遠去的腳步聲。容亭自始至終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哪怕藍旗格已經懷孕九個月了。

剛才,他又做了同樣一個噩夢,自從雲端在黑霧樹林失蹤之後,他每晚都會重複同樣的噩夢。

夢到雲端臉上都是血,他想要接近她,她卻步步後退,還說她現在麵容毀了,已經不配站在他的身邊了,他看到雲端一腳已經懸空,身後就是萬丈懸崖。

容亭的心揪在那裏,看到雲端身子懸空墜下懸崖,每到這個時候,他都會驚醒。

臉上全是汗水,身上的衣襟也濕透了。

他臉色蒼白,自從病愈之後,他除了尋找雲端便不做別的事情。朝中的事情,鮮於淳和比幹向來比他熟悉,隻是,一殺宮的暗衛幾乎全都撒出去了,卻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就在幾個月前,藍旗格懷孕了。

那晚的一切,他現在還在懷疑。他吃下龍丹之後就迷迷糊糊的,記得自己睡前是雲端在床邊的,可是醒來之後,卻是藍旗格睡在身旁,地上全是撕碎的衣衫,藍旗格身上吻痕斑斑,梨花白的錦被和床單上全都是斑斑血跡。

容亭那一刻就懵了。

他什麼都沒說,藍旗格在一旁哭哭啼啼,說了很多,什麼她本是進來給容亭換上熏香的,誰知道容亭抓住她就摁倒在床上,折磨了她一夜。

容亭卻是對這一切沒有任何回憶。

這些日子來,他不曾見藍旗格一麵。藍旗格每晚都在房門口等他,等不到就哭著回去,一副委屈無辜的模樣。可是雙兒回來了,帶來藍旗秀還活著的消息。

如果藍旗秀是他身邊人的接應,那麼在他眼皮子底下能跟鬼千手合作並且還帶走雲端的人,隻有藍旗格。

可惜雙兒沒聽到雲端在房內跟藍旗秀的對話。雙兒進去的時候,雲端險些被人強,每每想到這裏,容亭都恨不得掀翻整個碧血族的每一寸土地,將藍旗秀挖出來。

雲端離開他的這些遭遇讓他撕心裂肺,可是現在,他連見她一麵都難。

在他們之間,磨難重重,何時才是盡頭?

藍旗格離開容亭院子之後,一路哭著往回走。

天才剛剛亮,她眼睛紅紅的低頭走著,冷不丁撞在一個人身上。

藍旗格頭也不抬的就想從一邊離開,她現在這副樣子典型的棄婦模樣,不想被人笑話。哪知,對方確實不依不饒。

“大膽!撞了我們七公主一言不發就想離開嗎?”說話的明顯是個丫鬟,卻氣勢十足。

藍旗格紅著眼睛抬起頭來,七公主?不就是那個以公主身份下嫁給鮮於淳做妾的女人嗎?她又能高貴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