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兒守著昏迷不醒的思亭,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小臉蒼白無光。
三年前,就是因為她太累了睡著了,公主才一個人走到深潭那邊,失去了蹤跡的,三年了!她恨了自己三年,為何當時不能多堅持一會。
現在她不敢有一絲閃失,一直握著思亭的手不曾離開。
容亭那邊去的有些遠,等他收到消息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在聽到這個消息的一瞬間,他整個人錯愕了一下。
這三年來,他常常都會收到消息,在哪裏哪裏發現酷似雲端的人,可每次都是失望而歸。他的心再一次次的希翼中轉化為失望,直至崩潰,直至兩鬢染了霜華。
可是每一次,他都告訴自己,不能灰心,也許下一次,真的有雲端的消息了。
容亭趕回鮮於府的時候,雙兒急的把嘴唇都咬破了,容亭看到床上均勻呼吸的那抹小小的身影,不解的看著雙兒。
雙兒看到容亭,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剛剛幹涸的眼淚再次嘩嘩的流下,“主子!床上的孩子說她叫思亭,她娘叫雲端!主子!”
雙兒已經泣不成聲,不過她沒說孩子說爹爹是明宣。
容亭一瞬呆愣,身軀是僵硬的,目光卻是定定落在床上那抹嬌小的身影上。
孩子沉沉睡著,床側有淡淡藥草味道,明淨的一張小臉,五官柔和如玉,雖說小小年紀,但卻能看出不凡的眉眼。
容亭幾乎是癱坐在床邊,他抓起孩子小手緊緊握在自己手心,孩子的手微微動了動,繼而夢囈的開口,“爹爹,思亭好冷——”
孩子的聲音柔柔弱弱的,容亭心中最堅硬的壁壘被狠狠擊中。
這聲音,他聽過的,就在別院後麵,他聽到孩子大聲喊著救命,孩子還說,娘親,舅舅思亭!
他當時還想,思亭這個名字為何聽起來感覺怪怪的,現在才懂,思亭——思亭——這是雲端取的嗎?思念他?
可是他——他何時跟雲端有了孩子?
這孩子的五官有七分像他,他跟雲端——究竟何時?容亭覺得大腦一片混沌,他隻記得四年前那天,他醒來後,身邊是藍旗格,但是他完全不記得晚上發生的一切。
難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
容亭的手驀然用力,孩子低呼一聲,痛叫著睜開眼睛。
容亭急忙鬆開自己的手。
“啊!娘親!”孩子一看是陌生的環境,頓時嚇得不輕。
抱著小小的身子蜷縮起來,看身體還有傷痕,立刻疼的呲牙咧嘴。
容亭手忙腳亂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孩子,想要碰觸她小小的身子,卻見孩子快速往後移動著,眼中滿是戒備和恐懼。
“你叫——思亭?”容亭輕聲開口,語氣是雙兒等人從未聽過的溫柔。
思亭冷冷瞪了他一眼,繼而點點頭。
容亭心中一暖,抬手想要輕輕觸摸孩子的頭發,卻被孩子躲開了。
“思亭——我——”容亭不會哄孩子,轉而看向身後的雙兒。
雙兒立刻上前,半蹲在窗前,眉眼輕輕笑開,思亭見她如此隨和,也慢慢放鬆了心中戒備和恐懼。
“思亭乖,告訴姨姨,你家中還有什麼人?姨姨帶你去找娘親好不好?”
思亭外頭看著雙兒,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她抽抽搭搭的開口,“我還有一個姐姐,她叫思容。我娘親是天上的雲彩——雲端,我還有一個爹爹——”
思亭說到這裏吸吸鼻子,怯怯的抓起容亭的衣擺擦了擦鼻涕。
容亭唇角一顫,沒說什麼,任由思亭將鼻涕摸到他的衣服上。
“思容?”容亭眼底閃爍激動的光芒,思容思亭?
雙胞胎嗎?
“你還有爹爹?”他顫著聲音問思亭。
“嗯。爹爹是幹爹爹——不過我當他是親爹爹。”思亭毫無心計的開口。而容亭的臉色卻不怎麼好看。
什麼幹爹爹?又是哪路貨色?
“你幹爹叫什麼名字?”容亭的聲音有些沉。
“宣叔叔。”思亭說完,再次拿起容亭的一百次擦著鼻涕。
“明宣?”容亭眼神一凜,怎麼會是他?雲端這三年來都是跟他在一起嗎?一想到這裏,容亭心中的疼痛頓時化作穿心利劍,嫉妒失望憤恨全都湧上心頭。
雲端這幾年來都是跟明宣在一起嗎?
不會的!
那這孩子是怎麼回事?既然孩子在北日,雲端為何不見他?難道真的是跟明宣走到一起了?
容亭隻覺得渾身冰涼,像是十二月的冰棱刺穿心扉的感覺,他等了這麼久盼了這麼久,最怕的就是等到雲端和明宣攜手出現在麵前的畫麵!
不!
不會的。
他告訴自己,當初他就信任雲端,相信她不會跟明宣走的,今時今日,他仍然要信任明宣。
且不說這孩子沒有一點像明宣的,在雲端沒找到之前,他不該胡亂懷疑。
容亭垂下的眸子波光瀲灩,一次次的失望換來今天這樣波折的局麵,他不知,他何時才能見到雲端。
很想她——
“孩子,你跟娘親都住在哪裏?”容亭嘶啞開口,麵容愈加蒼白。
尋找了四年的人,撕扯了心扉思念的她,老天就不要再折磨他了,讓他快點見到雲端吧。
思亭對於容亭,戒備少了一分,低聲道,“我跟娘住的地方離這裏好遠的,娘一直說要帶我找爹爹,可是娘說,道路封住了,爹爹在我們很遠的地方。後來,宣叔叔來了,娘告訴我,找到去找爹爹的路了——可是我掉到山洞裏了——”
思亭畢竟年紀還小,有些敘述不是很清楚。容亭眉頭一皺,安排雙兒去調查思亭怎麼會出現在北日,按理說一個小孩子單獨出來的話,很危險的,是走失還是意外?
還有她說的山洞是在哪裏?
雙兒出去沒多久,就有暗衛急匆匆的進來,說是失蹤了四年的五皇子突然返回錦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