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五年前被炸毀後,明雲煒一直沒有派人修建,因為北日地道下麵四通發達,若是修建好了,難免不是給意圖謀反的人方便。所以明雲煒一直是派人監管。但誰曾想,這監管的人裏麵會有長河的人。

長河的人都在夜裏進行地道的修複工作,到了白天,便將地道偽裝成原來的模樣,這就好比,一層窗戶紙蒙在那裏,你不捅破的話,永遠不知道後麵是什麼情況。

長河讓人偽裝到家,其實那些看似堅硬的牆壁,輕輕一推就能打開。這也是他潛伏五年的原因。

北日有容亭的一殺宮,比幹的三十萬大軍,明雲煒也在逐漸培養自己的勢力,他硬衝自然不行,唯一可行的就是地道。他在這裏做足了功夫,用了五年時間偽裝地道,修建改造,他更是幾乎都不出地道,吃喝都在這裏。

他等了二十年,又等了五年,那高高在上的皇位已經在向他招手,他說什麼也要登上皇帝寶座,享受萬人膜拜!

想當初,他不過是碧血族一個小小的護衛,才會被碧血族的族長看不起,不肯將女兒嫁給自己,所以他這些年來,一直不停的追逐那最高的權利巔峰,漸漸地,他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了那皇帝的寶座,擁有寶座,就可以擁有一切。他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又豈會被一個小族的族長所看不起!他就是要將所有人都踩在腳下!

當長河從地道穿行進入皇宮朝陽宮的時候,他並不知道上麵所發生的一切。

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新鮮的空氣了,當他看到天上星辰,不覺恍惚,腳下的步子也有些不穩。

那灰蒙蒙的麵色蒙著一層不健康的鐵青色,昔日那勾魂的桃花眼早已被歲月磨礪成了一汪死水,眼底看到的隻有權利權利權利!曾經,他是碧血族數一數二的美男子,是讓碧血族女子為之傾倒的謫仙,可是現在,經過了這麼多年東躲西藏、密謀陰暗的日子,他的五官也早已改變了風采,有的隻是狠戾陰鷙,不見任何光彩。

他沙啞的聲音帶著一股陰狠的氣息,看向那巍巍矗立夜色之中的朝陽宮。

這裏,是曆代皇上登基的地方,用不了多久,他也可以站在那裏的最高處,享受百官朝拜!

“衝進去!殺光北日走狗!”

他這一聲響起,跟隨他一起衝出來的藍田族人都是揮舞手中兵器朝朝陽宮衝去。

他們之前已經發出信號,宮裏的人將會接應他們,而宮外的人將會適時衝進來。

長河對這一切自信滿滿,這是他精心策劃的一切,完美無缺!

可是很快,他就覺出不對勁來,為何接應他的人沒有一點動靜,他四下看著,信號都被擦掉了,這證明那些人收到他今晚進宮的信息,可為何,該接應的人一個都沒來?

不祥的預感在心底升騰,長河被歲月磨礪的麵容有一瞬扭曲。

“不會是這樣的——”

“衝進去!”他發狠的喊著,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說什麼他也不會回頭了。

他已經帶著麵具生活了太久,曾經他有五萬金甲雷霆,曾經他也曾入住這裏,可是那時候他欠缺一個登基的理由,明雲煒那時候還活著,他更是不能讓一直在暗中幫他的藍田族人走到明處,那是他的軟肋。

他當時是以藍田族後人的名義暗中召集這些人的,許給他們的是光複藍田族,但是他並不想給藍田族這些人任何好處,他隻是利用他們,包括馬太後一樣,隻是利用。

曾經,他也真心喜歡過明宣和燕驚颯的娘親,但是到最後,他才發現,他更那至高無上的皇位!

做了皇帝,他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而且明宣他們的娘親竟然不肯跟他合作,要是她當初答應肯對宗蔭君動手的話,他豈會等到現在?

所以今天,就讓一切來個了解!

長河帶人衝進朝陽宮,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那些不見天日太久的藍田族人,都是怔怔的看著鴉雀無聲的四周,心底,徒升絲絲寒意。

死寂的氣息傳遍偌大的朝陽宮,長河麵容扭曲的厲害,他已經預料到出事了。

“出來!明雲煒!你這個狗皇帝!你死期將至!出來!”

“殺了狗皇帝!殺了狗皇帝!”

長河帶人嘶吼出聲。

他帶了五千藍田族的後人衝入皇宮,本以為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誰知,這皇宮的詭異讓他心底顫抖的厲害。

暗夜,無風。

月華的光輝漸漸隱在暗處,天地之間,徒然陰暗無比。

就在黑暗即將席卷整座皇宮的時候,無數火把瞬間點亮,照亮寂靜無聲的宮殿。

“怎麼回事?接應我們的人呢?”

“我們是不是被包圍了?是誰出賣了我們?”

一聲聲低沉驚懼的詢問在長河身後響起。

四周隻見火把,竟是不見任何人影,好似這宮殿完全變成了一座空城,透著詭異猙獰。

“都閉嘴!這定是那狗皇帝在裝神弄鬼!都不要亂!”長河嘶啞著嗓子喊著,他也覺出不對勁了,但他手中還有王牌,便是明雲煒的性命!

“狗皇帝!出來!不要裝神弄鬼!”長河嘶吼著,揮舞手中金色長劍將四周火把削去。

此時,暗夜突然風起,冷風嘶嘶,寒徹心扉。

燃燒的火把後麵,突然冒出一雙雙幽綠的眼睛,像極了曾經藍田族的人才會有的幽綠雙瞳。

“是我們的人!是我們的人!”長河身後的藍田族人激動的喊著,他們的人都有一個共性,眼睛在黑夜之中會發出幽綠的光芒,不過這要在受到強烈刺激的情況下,或者是在殺人的時候才會閃現幽綠的寒光。

無數火把再次點燃,原來剛才火把後麵是有人的,隻是因為那些人一身黑衣,麵頰也塗成了黑色,所以才會在跳動的火光下看不真切。

“來人!動手!”一聲威嚴的聲音突然響起,長河一聽竟是明雲煒的聲音,當下揮舞金色長劍就朝聲音發出的地方刺去,刹那間,火把光亮全都聚焦在長河身上,他手中金色長劍蜿蜒著朝明雲煒胸膛刺去。

明雲煒站在那裏,麵色灰白,竟是躲也不多,任由那長劍朝胸口刺去。“狗皇帝,不自量力!”長河低咒一聲,正要向前,身後暗影快速閃過,冷風吹拂耳邊,他迅速拔出明雲煒手中長劍,揮舞著朝向身後的暗衛。

暗衛輕巧躲過,刹那間,刀光劍影,偌大的朝陽宮,火把越來越多,長河的帶來的人已經發瘋一般的揮舞手中武器跟明雲煒的護衛廝殺在一起。

這時候,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我們的人怎麼全都被抓了!”

這一聲不要緊,長河身後的藍田族人都是迅速後撤,看著剛剛發出幽綠光亮的地方,原來,他們先前看到的幽綠雙瞳,竟是他們在宮中的接應,如今都被綁在了火把上麵,先前他們被打暈後都閉上眼睛,火把點燃後,才緩緩睜開眼睛。

“朕無意殺你們!若你們放下武器,還有一線生機!”

明雲煒的聲音冷冽威嚴,五年帝王之路,讓他早已從昔日懦弱無能的太子蛻變成今日能夠威嚴沉穩發聲的皇帝!

長河看著一身明黃龍袍的明雲煒,眼底泛著狠光,手中長劍瘋狂砍殺暗衛。

“不要聽這個狗皇帝的話!殺了狗皇帝!別忘了是誰的祖先滅了藍田族!”長河嘶吼出聲,他不會讓自己辛辛苦苦籌備的一切付諸東流!

“長河,你打著替藍田族眾人報仇的幌子,不過是你自己想做皇帝!卻讓這麼多人給你陪葬!”明雲煒的話擲地有聲,那些進宮的藍田族人有些殺紅了眼睛,叫囂著罵著明雲煒,“狗皇帝!想當初藍田族最早是跟鮮於世家一起助你們明家奪得天下!可是你們殺功臣,不允許藍田族坐大!還殘忍的殺了那麼多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孩童!這是冤孽啊!你必須要償還!”

“對!血債血債!”

“血債血償!”

“你們聽朕一句話!當日血案,並非你們想象那樣,其實另有隱情!這件事情,先皇一直耿耿於懷,更是在臨終前將一切告知!當日,先皇下達的命令是讓藍田族享受碧血族的待遇,但是傳令的鮮於白鶴卻是私自換了詔書。鮮於白鶴擔心藍田族跟皇族關係拉近,將來會對鮮於世家不利。

當日,比幹莫將軍並沒有執行屠城的命令,鮮於白鶴便讓手下護衛假扮成比幹將軍的軍隊,進行屠城!等比幹莫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比幹將軍當時跟鮮於白鶴打了起來,比幹將軍身受重傷!既然你們其中有些人是從那場屠殺中逃出來的,那一定會看到,當日比幹莫和鮮於白鶴決鬥的場景!

朕不會騙你們,如今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朕要殺你們易如反掌!朕隻是要將公道還給天下人!鮮於白鶴才是罪魁禍首,他之所以要屠城還有一個原因,那便是龍脈!”

明雲煒說到這裏,眾人一愣,暗處,比幹承惠和燕驚颯出來。

長河視線落在燕驚颯身上,狠戾之中帶著複雜的光芒。

而比幹承惠眼底卻滿是震驚!壓在他心頭這麼多年的石頭,終是被人抬走!這麼多年來,他經常會做著跟父親一樣的噩夢,就是夢到燃著銅油的大坑,無數老弱婦孺被殘忍的推進去活活燒死。

那件事情,父親一直不肯說。哪怕與他無關,他也不說。因為這將意味著徹底跟鮮於白鶴決裂!當時,比幹家負責鎮守邊關,鮮於白鶴卻在錦都,距離皇上很近,若是比幹跟鮮於白鶴決裂,那鮮於白鶴惱羞成怒之下,勢必會逼宮奪位!

比幹莫便如此鬱鬱而終,比幹承惠趕回家的時候,父親已經咽氣。沒有機會將這一切親口告訴他!

“你們不要聽這個狗皇帝信口雌黃!他這是在收買人心!現在把一切罪責都推在一個死人身上!他分明是在推卸責任!”長河此刻目赤欲裂,明雲煒突然來了這麼一手,而且還有他安插在宮內的人為何都不見了!他至今都想不通!

“長河,那我說的話又是不是信口雌黃!”

一聲冷冽的女聲突然響起,白色衣裙,輕紗覆麵。

這聲音,長河再熟悉不過了。他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看著麵前女子。

“你是——”

“沒錯,我就是公主身旁的第一婢女,耿蘭!長河,你當日對公主說的那些話,用甜言蜜語蒙蔽公主單純的心思,其實是為了滿足你自己的一己私欲!你沒想到我還活著吧!當初因為我反對你跟公主在一起,你便派人追殺我,爾後將我逼到懸崖邊上!

告訴你,我不會死!我要留著性命指控你的罪行!你有罪,鮮於白鶴也有罪!”

說話間,女子已經摘下臉上麵紗,一張讓很多人熟悉的麵容映入眼簾。正是昔日公主身邊的婢女耿蘭!耿蘭與公主情同姐妹,很多時候,眾人都以為耿蘭是公主的妹妹!

耿蘭的出現讓長河頓感絕望!

“我墜崖後被鮮於白鶴救了,當時,我並不知道他的身份!我跟他的事情,我日後自會給眾人一個交代!但是我要說,鮮於白鶴——是我殺死的!並非是重病抑鬱而終!”

耿夫人一句話再次激起千層浪,這其中秘密隱情長河根本不會知道!

“當我知道鮮於白鶴的身份後,我就一直留在他的身邊,尋找機會刺殺他。好幾次,他明知我在他的酒裏茶水裏麵下毒,他還故意談笑著喝下那些毒藥,時候毒發,他每次都會留我在身邊,逼我看他毒發的樣子,逼我看他解毒!我跟你們一樣,恨死了明家的人!可是當我跟在鮮於白鶴身邊越久,我才發現,當日屠城另有隱情!

我開始故意接近鮮於白鶴,一點點的攻占他的心,他是一個自負自信的男人,他自認為可以負了天下人,也不會負了他自己的心!更不會為了女人說出他心底秘密!但是,他的心終是為我敞開,當我知道那個秘密之後,我便動了用慢毒殺他的心思。我一點點的在他的日常飲食中下毒,毒氣一點點的攻心。

我以為,最終我會痛快的看著他毒發身亡,生命一點點的消逝在我麵前!可是我錯了,原來他早就知道!他說,他不恨我,也不後悔告訴我那些事情,鬥了這麼多年,他真的累了!那高高在上的皇位就像是毒藥,隻會讓人沉淪,他過去的幾十年都在為那皇位努力,可是到頭來,他的心是孤獨的!

所以,他寧願——輸了。”

耿蘭說到這裏已經是泣不成聲。

接近三十年的糾纏折磨啊,今天,在眾目睽睽之下,親自揭開這傷疤!

她還有一個秘密沒有告訴任何人。

容亭——是她跟鮮於白鶴的孩子。

因為她不能曝光的身份,當日,便說這孩子是鮮於白鶴親妹妹鮮於白梅的孩子,鮮於白梅在容亭三歲的時候就去世了,鮮於白鶴便將世子的位子傳給了容亭!

而整件事情當中,最無辜的,不過還是鮮於淳!

他的母親雖是正房身份,卻一點寵愛都不得!

鮮於白鶴心底,自始至終進駐的也隻有耿蘭一個人!一個自負霸道,詭計多端的男人,一旦他愛了,便注定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爛都至死不渝的愛情!

長河這時候已經處於崩塌的邊緣,他籌謀的一切卻因為耿蘭的突然出現而改變。

“她確實是公主的婢女!”

“對!確實是耿蘭!”

藍田族的人議論紛紛,耿蘭的出現是個意外,卻也具有強大的說服力

“你們都閉嘴!閉嘴!”長河猛的回頭,手中長劍毫不客氣的插入說話的藍田族人的胸膛!頃刻間,血霧彌散。

“啊!”眾人一陣驚呼。

“長河!你死到臨頭了!來人!將長河拿下!藍田族其他人若有反抗再殺!”明雲煒一聲令下,暗衛再次行動,黑影頻頻閃過。

他的話算是跟藍田族的人留了機會,若是不反抗的話,則可以活命!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都是怔怔的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他們已經不見天日太久了,好不容易上來,為的就是能夠生活在光天化日之下。可現在命都要保不住了,人的本能就是好好活著,耿蘭的出現讓他們的心動搖了——

長河見他已經孤身一身,無人上前與他並肩作戰!

他嘶吼一聲,手中長劍瘋了一樣的砍殺著。

然,他的身邊注定不會有任何幫忙!

輪椅上的燕驚颯看著長河,微微闔上眼眸。這個是自己父親的男人,一天沒有盡過做父親的責任,明知道他人就在豐城卻從不露麵,隻有在為了滿足他自己那膨脹野心的時候,才會找上他跟明宣。

後來見他不肯跟他合作,便策劃了那場刺殺,在他眼裏,任何人都是可以利用和殘殺的。

燕驚颯轉動輪椅,背對著長河。從此他跟這個男人不再有任何關係!

暗處,雲端看著燕驚颯轉過的身子,透著蕭索的冷寒,眼底蒙了一層薄霧,他心底其實是在意這份親情的,隻是長河的野心太大,膨脹到可以不顧任何人的感受!

燕驚颯離開了朝陽宮,一個人,背影孤獨。

長河最終不敵暗衛,渾身上下多處受傷。暗衛將染了長河鮮血的兵器交給明雲煒!這上麵有長河的血!

“哈!你們以為有我的血就可以救這個昏君了嗎?告訴你們!做夢!我在來之前已經吞下了毒藥!這毒藥隻要我十二個時辰之內不吃解藥,以後便沒有解了!這狗皇帝若是用我的血做藥引,同樣是死!我就是要讓天下人看到,這個狗皇帝為了他自己的性命,至親亦可殺!”

長河瘋狂的笑著,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他很清楚!

“你們聽著!”他突然回頭看向身後那些不動手的藍田族人。

“我在你們體內也中了毒!就在剛剛從地道出來之前!你們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是我將你們聚攏在一起!給了你們重見天日的機會!但是你們竟然不知好歹背叛我!你們都去死吧!”

長河說著,嗤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啊!他竟然害我們?”

“他下毒害我們!”藍田族人這才恍然大悟,明白長河對他們隻是利用,一旦利用完畢了,他們的下場就是死!

“你們這些蠢貨!受死吧!”

長河揮舞長劍在人群中瘋狂砍殺,突然,一襲紗幔快速飛快,纏住了他的手腕。耿蘭怒視著長河,冷然開口,“長河!昔日你對公主花言巧語,欺騙她的感情,今天你又下毒將藍田族眾人陷於危險之中,你可知,其實真正的寶藏就在藍田族內,並非你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北日錦都!

所謂龍脈,其實不過是藍田族最富饒的一條銅油河。這條河隱在地下,蜿蜒流長,從地圖上看,就跟一條騰空飛翔的飛龍一樣,當日,藍田族長跟北日先皇商議,為了避免鮮於世家坐大,所以就將銅油河的秘密變成了龍脈的傳說。

因為每逢暴雨的時候,地下的銅油河都會暴漲,在溪流附近便有紅色滲透出來,蜿蜒的模樣像極了龍脈,那整座山下都環繞著紅色的銅油痕跡,遠遠看去,就像是飛龍盤旋在山側。這本是利用地下銅油河的秘密用來壓製鮮於世家的勢力,卻不料,竟成了你野心的發源!你料定鮮於家忌憚龍脈不敢跟皇族作對,你便暗中投奔馬太後,挑唆馬氏一族跟鮮於白鶴對抗,你好從中謀利!

長河!你已經害了很多無辜的人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耿蘭說完,手中紗幔猛然收緊,下一刻,一道身影高高躍起,竟是一身龍袍的明雲煒!他抽過一旁侍衛的長劍,劍鋒閃過淒厲的寒芒!一瞬刺向長河咽喉。

“你——你不敢殺我!隻有我能救你和你孩子的性命!”

“你不敢殺我!不敢殺我!”

長河咆哮著,身子被耿夫人和一眾暗衛製約不能動彈三。

明雲煒手中長劍毫不猶豫的刺入他咽喉!

嗤的一聲,血霧彌散。

長河脖頸噴湧出的鮮血悉數噴濺在明雲煒臉上。

明雲煒本是蒼白的麵容更加晦暗無光。

他身子踉蹌著後退了一步。

“皇上!”

“大哥!”

雲端和眾人衝了過去,明雲煒仰麵倒在地上,而長河身子一頓,緊跟著撲通一聲,瞪著不甘的眼神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藍田族人這時候都是痛苦的在地上打滾,很多人七竅流血痛苦不堪。

長河種在他們體內的蠱毒開始發作,長河一死,他們的蠱蟲和長河體內的是聯係在一起,自然也難逃一死!

雲端等人立刻帶著明雲煒回寢宮。

皇宮這裏有比幹應對,宮外有容亭和一殺宮的暗衛應對。現在為今之計便是明雲煒體內的蠱毒。

明雲煒回到寢宮的時候,已經是奄奄一息。

他握緊雲端的手,讓所有人都退下,隻留下明家兄妹,比幹承惠,燕驚颯、鮮於淳、還有伍文梁和寧才。

雲端知道他是下定了決心哪怕是死,也不會用自己孩子的生命來做交換。

一時間,眼底酸澀翻湧。雲端難受的說不出話來,明雲煒卻是笑著握緊她的手,這一刻,他眼底是雲端未曾見過的擔當和坦誠。

“小妹——太子拜托你了!這事若是讓——讓皇後知道,她定會舍棄孩子救我的性命的,所以——現在我不能見她和孩子,雖然我很想他們——”

明雲煒眼底有淚,他知道自己不久於人世了,這裏的人都是值得他信賴的人。

“小妹,皇後那邊就拜托你了,這整個後宮少不了女人之間的爭鬥,太子還小,你要幫助皇後,她的心性單純,脾氣有時候像你,看似冷淡,其實很善良純粹。”

“比幹,等這邊的事情處理完畢,你就回邊關!你比幹家世代都為明家鎮守邊關,長年在那荒瘠之地,朕知你辛苦,感激不盡。”

“二弟,你性格細膩,由你照顧太子日常起居,朕在放心不過。”

“三弟,你心思最為縝密,沉穩過人,由你負責太子安全,你當仁不讓!”

“四弟,你性格火爆,不過為人卻熱心單純,你跟在比幹將軍身邊,朕相信你會得到比幹將軍的認可。”

“鮮於將軍,你乃人中龍鳳,隻因被鮮於白鶴打壓這麼多年,才不能展露才華!朕請你做太子的師傅,與寧才一起輔佐太子日常功課,教導他為君之道,做人之道!”

“伍文梁,朕命你為太子太保,日後,你跟限於將軍、寧才,你們三人就是太子在朝堂之上牢不可破的三角同盟!”

“太子!就拜托你們了!”

明雲煒一口氣將所說的話全都吩咐完畢。他在臨終前,為年幼的太子安排好了一切!他是不會用孩子的性命來交換自己的生命的,孩子還小,還沒來得及看一眼這繁華世界,而他,過了二十多年渾渾噩噩的日子,隻在今日,才發現,自己生命的價值在挽救了自己的孩子之後,他的心感覺到沉甸甸的,一生,都未曾有過的充實。

人生自古誰無死,他無憾了。

他相信,他信任的這些人一定會輔佐年幼的太子順利登基,成為千古一帝!

“皇上!”

“大哥!”

覺察到明雲煒眼神開始渙散,眾人齊聲呼喊他。

明雲煒搖搖頭,輕輕擺手,另一隻手握住雲端的手,眼神平和的看著她,“雲端,你娘教會了我做人的道理,讓我很羨慕你有如意通情達理心地善良的母親,而今,我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你跟容亭能夠幸福快樂的走下去!我祝你們生生世世,白頭偕老!”

明雲煒說完,手腕一鬆,冰冷的手掌從雲端手心滑落。

“皇上!”

“大哥!”

雲端驚呼一聲,卻見明雲煒已經閉上了眼睛!

她趴在明雲煒床邊,反複都是他那一句,雲端,握住你們生生世世,白頭偕老!

到了最後一刻,他還記掛著她的幸福!

其實,明雲煒確實不適合做皇帝,他的性格過於敦厚單純,這五年來的磨礪,他已經改變了不少,看到他此刻閉上眼睛深情放鬆的模樣,雲端知道,他其實很累很累,很想如此好好地休息一下,閉上眼睛,哪怕再也不會醒來。

皇上駕崩,傳位於年幼的太子。

太子還不滿一月,朝政暫時由三位王爺掌管。

眾人這才明白,容亭先前那一番鬧騰竟是與皇上事先商量好的,本就混亂的錦都局勢,漸漸趨於平穩。

而作亂的藍田族人,大部分被蠱毒害死,隻有極小一部分人,因為在從地道出來之前沒有喝下長河帶去的水才幸免於難。按照明雲煒的心願,這些人竟全部放歸回去。

雲端看著一個個從自己麵前經過的藍田族人,清冷的眸光定格在一抹佝僂瘦弱的身軀上。

所有被放出去的藍田族人看著的方向都是麵前那扇象征自由的宮門,隻有她在低頭看著自己腳下。

“你!站住!”雲端冷冷開口,眸中閃爍清冷流光,透出梟野寒氣。

在她身後的容亭不知何故,快步走上來。

“將她留下,其餘人等全都放走!”雲端淡淡開口,平靜的語氣蘊藏著絲絲透骨的寒氣。

那佝僂的身影明顯一頓,緊跟著下一刻拔腿狂奔,她抬頭的那一刻,容亭眼神一暗,一個起落已經攔住了那人去路。

“藍旗秀?”他咬牙切齒的開口。

這個女人,害了雲端一次又一次,還跟長河合作,想置雲端於死地!那日的陣將他困在其中,他周旋了十天,因著心中對雲端的承諾,他才能堅持下來!

藍旗秀當日害的雲端毀容,還將雲端逼到黑霧樹林,這筆債,他說什麼也要親自算清!

藍旗格抬頭看到目光凜然,白發如雪地容亭,狠狠地打了個寒戰。她知道自己今天難逃一死了!可是她明明距離逃命還差一步!她混在長河的隊伍裏麵,本想趁著進宮找到明雲端殺了她的,誰知道,長河兵敗還被斬殺,她知道自己無路可走,唯有繼續混在隊伍裏麵希望可以活著出去。

卻在距離城門一步之遙被明雲端發現!

“藍旗秀,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不過我不想一刀殺了你,我早就給你準備適中死法,每一種都讓你終生難忘,你帶著這些記憶再死,也不遲!”

雲端站在距離藍旗秀不遠的地方冷冷開口,絕美的麵容蒙了一層寒霜,讓人膽寒心顫。

“來人!拖下去!”容亭揮手讓人將藍旗秀帶走,藍旗秀麵如死灰,身子癱軟在地上,嘴巴蠕動了極限,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雲端,將她交給我。我是你的男人,曾經欺負過你的人,由我來替你報仇!”容亭握住雲端的手,目光堅定從容。

雲端輕然一笑,點點頭。

她跟容亭走到今天,每一步都和著血淚艱辛。而今,天下穩定,她要的便是跟他一生一世一雙人,不再分離!

“以後,我什麼事情都交給你!我願意做個懶人,最好啊,連吃飯穿衣都送到我的麵前,那就更好了。”雲端笑著捧著容亭的臉,在他麵頰落下一吻。

“嗯。不過有件事情你可不能偷懶。”容亭笑意盈盈,手臂環住她的腰身,將她的身子貼合到自己身上,小腹下麵有灼熱堅硬頂著雲端。

“幹嘛?”雲端輕錘了他的胸膛一下,麵頰泛著紅暈。

“給我生孩子這件事情,你可不許偷懶!”容亭挑眉笑的肆意,繼而將雲端打橫抱起,快速朝雲畫宮狂奔。

十二年後,雲畫宮

雲端一早就找不到思亭的身影,有宮女看到她似乎是去了宣雪宮。

宣雪宮是明宣居住的地方,這十二年來,明宣一直都在昏迷。燕驚颯想了很多辦法,都無法讓他醒來。唯一的辦法就是明宣若有自己的孩子,或許能救他一命。

明宣中毒比昔日明雲煒要少,所以若有孩子骨血救助,或許大人孩子都能抱住。

思亭每天都在宣雪宮陪著明宣,給他講故事,將這些年來北日發生的所有事情,大到國家大事,小到百姓街頭趣聞,她都饒有興趣的一件一件的說給明宣聽,她知道,明宣雖然睡著了,但是一定能聽到她說的話。

沉睡中的明宣雖然過了十二年,可容貌沒有絲毫變化,還是如思亭最初見他的時候,那般沉穩曆練。

三歲的思亭已經長成了十五歲亭亭玉立的曼妙少女,她在看著昏迷中的明宣時,眼底的光芒已經漸漸變了味道,有柔柔羞澀的情愫在眼底流動。

雲端到了宣雪宮的時候,思亭去膳房給明宣熬藥了,思亭從五歲開始就學著給明宣熬藥,然後撬開他的嘴巴,將湯藥一點一點的灌進他的嘴巴裏,十年來,不曾間斷。

“大哥,明宣怎麼樣?還是老樣子嗎?”雲端一進屋便關切的問道。

燕驚颯悠悠抬頭,看她一身緋色長裙,裙擺輕輕掃過地麵,淡淡幽蘭花香侵入肺腑,這些年來,她果真是沒有變樣,還是十二年前的樣子,清雅絕美,不食人間煙火一般。

燕驚颯收回恍惚的思緒,低聲道,“如果明宣在昏迷前有個孩子的話,或許還有轉機,現在看來,可能是要繼續沉睡下去了。”燕驚颯說完,輕輕歎口氣,門口那裏有身影一閃,一身翠色長裙的思亭快步走了進來,嘟著小嘴讓燕驚颯和雲端閃開。

“哎呀娘親,舅舅,你們快閃開,別擋著我啦。我要給明宣叔叔喂藥了,你們都出去吧——呆在這裏真礙事。”

十五歲的思亭活潑好動,性子直爽,隻在伺候明宣這件事情上,細心地讓人咋舌。

雲端和燕驚颯相視一笑,旋即起身,雲端推著燕驚颯往外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雲端突然回頭,“思亭,娘親過幾天要跟你爹爹去豐城那邊,你自己留在宮裏可要聽話,別給娘親闖禍個,更不許帶著皇上出宮,聽到沒有?”

雲端的話帶著三分威嚴,思亭吐吐舌頭,乖乖點頭。

雲端笑笑,知道思亭這孩子性子野的很,指望她能聽話,很難。

推著燕驚颯出了雲畫宮後,雲端並未察覺,在她背後的思亭眼底閃過一抹鬼鬼的光芒。

雲端和燕驚颯在禦花園散步,雲端看似隨意的問道,“大哥,真的不跟我一起回豐城看看嗎?”

“不去了,容亭在豐城以北的漠河為你建造了端城,如今端城已經建成,與豐城遙遙呼應,等你將那邊的事情處理完了,我再回去也不遲。現在豐城有新帝培養出來的人在那裏守著我也放心。”

燕驚颯淡淡開口,這十二年來,北日局勢越來越穩定,新帝雖然隻有十二歲,但心智和能力都是具備一個帝王該有的風範和威嚴。小小年紀,已經頗具帝王風範。

“那也好。你在這裏我還是放心的,還能幫我看住那兩個讓我頭疼的孩子。我跟容亭此去三個月的時間,等我們安頓好了之後,便回來接你。”雲端一笑,推著燕驚颯繼續往前走。

燕驚颯眸子垂下,因為雲端提到了他心底的一個人——思容。

思容跟思亭性子相反,文靜冷漠,對任何人都是淡淡的無所謂的表情,除了對雲端、容亭還有他,對任何人都是不冷不熱的態度。

他跟思容之間的相處很微妙,思容總是帶著一本書到他的書房,就在他的旁邊看書,而他則是處理公務,有時候,看得累了,思容擱下書就在一旁的軟榻上睡著了,那段時間,是他最難熬的,看著她小小的身子蜷縮在軟榻上,那般感覺,讓他心底酥癢難耐。

可他一個不能站起來的廢人,卻注定隻是看著她,從不去碰觸一分。

三天後,雲端和容亭離開錦都,前往容亭為她建立的夢幻國度——端城。

雲端走後的第二天,思亭就熬煮了一鍋十全大補湯,悉數灌進了明宣口中。

娘親和燕叔叔不是說了嗎?隻要明宣叔叔有自己的孩子,就有希望醒來。她好多次偷聽燕叔叔說,明宣叔叔現在身體很好,雖然昏迷了,但是他們說的話,做的事,他都知道。

燕叔叔有一次還跟鮮於叔叔說,即使明宣現在這昏迷的狀態,其實也可以有自己的孩子的,但操作起來比較複雜。

這些話全被鬼鬼的思亭聽到了,娘親在這裏的時候她什麼也不敢做,可是娘親去了端城,她可就天不怕地不怕。

可思亭不想明宣叔叔繼續沉睡,她要他醒來,所以,她要為他生個孩子。

昏迷中的明宣被灌了大補湯,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小腹下麵便有了反應,思容臉頰紅紅的,支走了所有宮人,顫抖著小手脫下明宣的衣服。

靜靜地看著身下昏迷的男子,少女清秀的麵容上有著常人沒人的倔強執著。

十五歲的思亭,有著她自己的堅持和執著,她不後悔今日付出。

天亮了,思亭身子軟軟的癱倒在一邊,大口喘著氣,看著明宣額頭上也深處薄薄的汗珠,她微微一笑,替他擦去額頭汗水,眼底,有淚,也有堅定。

燕驚颯書房內,思容照樣安靜的看著書,可是今天的她,似乎有些煩躁,翻書的聲音很大,還時不時的趴在桌子上歎氣。

“怎麼了?思容?”燕驚颯蹙眉,放下手中卷宗,奇怪的看著思容。

思容緩緩抬頭,那一汪泓瀅一般的清澈眼神就這麼深深地撞進他的心底。

“今天吏部尚書的兒子約我明日遊湖,我知道他的心思,他喜歡我。”思容淡淡說著,語氣平靜,麵容安然。她的性子正好跟思亭相反,以靜製動,後發製人。越是冷靜,算計越多。

“奧?是嗎?那不好嗎?”燕驚颯佯裝隨意的說著,繼續拿起手中卷宗,可是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了。

禮部侍郎的兒子雖然到了適婚年齡,但卻是個花花公子,不務正業,府中早有三房小妾了。

“我也覺得他挺好的,而且啊,他晚上還邀我去他家參加晚宴呢,還讓我參觀他的房間——挺有趣的,我明晚可能不回來了。”思容看似自言自語,說的燕驚颯心底一震一震的。

“你娘親才剛走你的心就野了。晚上必須回來,也不準去參觀他的房間。”燕驚颯臉色臭臭的,看起來是長輩在教訓完備的樣子。

思容不以為意的撇嘴,幽幽道,“不去就不去,那我還答應了寧大人的兒子,陪他去洛城玩幾天呢!”思容繼續拋出重磅炸彈,非要炸得燕驚颯炸毛不可。

“寧才的兒子就是個書呆子,就知道之乎者也,你不嫌悶嗎?”燕驚颯語氣之中已經帶著些許怒氣了。

思容挑眉,毫不客氣的開口,“那我就去找伍大人的兒子,讓他帶我騎馬去。”

“伍文梁的兒子太野了,成天就知道打打殺殺,前陣子還想去一殺宮做暗衛呢!成天不知所為!”

“你這也不許,那也不許,難道我隻能一輩子陪你在這裏看書嗎?算了,我還是去找吏部尚書的兒子遊湖吧,我倒是挺喜歡他說的甜言蜜語的,聽起來很順耳!”

思容說完,起身放下書,從容的整理下自己的裙擺,纖纖素手輕柔拂過耳邊發絲,自言自語道,“恩——我今天穿的這身衣服太普通了,我該穿那件抹胸的石榴花長裙才是——我這就回去換!”

說完後,嬌小身影如一隻蹁躚的蝶兒,快速消失在燕驚颯書房。

抹胸石榴花長裙?

燕驚颯眉頭狠狠地皺起,那件裙子他見過,胸前都露出大半來了,氣死他了!這個思容,今天是怎麼了?

穿成那樣去見吏部尚書的兒子,那不是羊入虎口嗎?

燕驚颯氣憤的轉動輪椅去追思容!

而思容此刻卻是躲在暗處,看著燕驚颯氣急敗壞的衝出熟飯掩嘴偷笑。

精明如她,算計如她,這一年來無數次給燕驚颯暗示,可他都是冷漠的以對,明明心中在意她,卻偏偏裝作對一切都無所謂冷漠的態度。

思容是誰啊,既然燕驚颯不肯麵對自己的心,她不介意好好地狠狠地刺激他一下!

她今晚就徹底失蹤一晚上,讓燕驚颯滿世界發瘋的找她去吧。

嗯!現在距離天亮還早,她應該躲起來睡個好覺,等著睡醒了,再跟燕驚颯這塊石頭慢慢的鬥!她容思容看好的男人,絕對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咩哈哈!燕叔叔,從現在開始,準備接招吧!

三個月後,端城

偌大的房間內,喘息陣陣,雲端嬌小的身子滑溜的像條魚兒,容亭抓了很久都沒抓到。好不容易把她外衣拽去,她有輕巧挑開,險些被她從門口逃脫。

“啊!討厭!容亭!別鬧了,我在寫書信讓大哥他們過來呢!你大白天的就發情!”雲端不住的控訴容亭的罪行!

容亭氣哼哼的喊著,“你還說我?留下一封書信就出去踏青!踏青踏青!踏個鬼的青!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你卻出去尋找什麼草藥——害我獨守空房十多天——你過來,今天好好補償我!”

容亭開始脫自己的衣服,青絲散開披散在後背,如瀑布一般悠然擺動。

“那我還不是為了你嗎?你的頭發如今都長出新的黑發了,我想找找看,有沒有草藥能讓你的頭發保持黑色,我擔心有一天你的頭發又會變白——我會心疼——”

天亮的時候,雲端才剛剛睡去,就聽到有暗衛送來消息。

“什麼要緊的事情這麼早?”容亭一邊穿衣,一邊給雲端蓋好被子。

暗衛就在門口,容亭開門後,暗衛麵有難色,裝起膽子開口道,“主子,夫人。錦都那邊送來消息——厄——二小姐懷孕了,已經兩個多月了,明宣皇子醒來後,說那孩子是他的。還有,大小姐跟燕驚颯私奔了,說是一年之後才會回來。”

暗衛說完,容亭眼睛一瞪,周身迸射絲絲寒氣。

好你個明宣,竟是暗度陳倉讓我女兒懷了你的孩子?

好你個燕驚颯,平日行動不便的,這私奔起來比誰都快!“你看看你這兩個名義上的哥哥,太陰毒了!”

容亭冷冷開口,回頭氣呼呼的看著雲端。

“是啊,他們以後豈不是要叫你父親大人?”雲端眨眨眼睛,一句話讓容亭嘴角眼角狠狠抽著。

“而且,你還要做外公了!”

雲端若有所思的開口,容亭劇烈的咳嗽了一句!

“好好好!他們算計我的女兒,我就回去好好會會這兩個女婿!”

啪的一聲容亭一掌劈開酸枝木的桌子,怒氣衝天!

“夫君,我們明天就啟程回去,教訓一下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雲端趴在容亭後背上,笑意盈盈。

這一切,出乎意料,卻也注定驚心動魄。

不管如何,天底下男男女女情之所鍾,要的都是至死不渝。

情到濃時,身不由己。

她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