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遇一頓,她知道,師傅這是擔心她一時半會兒想不開跳海呢!
畢竟每年濱海廣場都有跳海輕生的人。
在人們還在熱鬧的海灘嬉戲玩耍的時候,總有人悄無聲息地一步一步朝著大海深處走去,從此與身後的世界告別,直到變成一具屍體被衝到礁石底或者沙灘上,才被人們發現這一角的荒涼與絕望。
宋遇鼻頭突然酸澀起來,隨後真誠道謝:“謝謝師傅,我不會的。”
事實上,宋遇還當真想過,但那都是暑假的事情去了。
那天清晨,天蒙蒙亮,就在她都準備好下水的時候,卻正好撞上了屍體被發現的那一幕。
泡得發脹的屍身令她手腳發軟,死亡的恐懼一下子擊退了灰敗的情緒,她終究是個貪生怕死的小姑娘,沒有走到那一步。
去了濱海廣場,坐在噴水池旁邊,她揚起臉龐,靜靜地感受溫暖的日光與略帶鹹腥味的海風。
不遠處有老師正在教小朋友輪滑,放了幾排平花樁,小朋友們戴著護具排著隊,一個一個彎腰出發。
另一側,小學組的小朋友們顯然進展更快,已經在學習倒滑交叉步。
宋遇流露出羨慕的神色。
記憶中唯一一次父母兩人一起帶她出來玩就是來的濱海廣場,還是她求了好久好久,父母才答應的。
他們本來是來放風箏的,可害怕她跑起來受傷,最後是媽媽拿著風箏,爸爸往前跑,等風箏飛上天了才將線軸交到她手上。
那時候她的心大概就像風箏一般吧,迎著風,很開心、很快樂,但也很想要自由。
所以玩了一會兒風箏後,她又開始耍賴,指著輪滑哭著說要學習。
明知得不到,可就是癡心妄想。
母親一聽,立即疾言厲色地列舉了輪滑的危險;父親就會轉移她的注意力,說帶她去旁邊的極地館看企鵝,去給她買海豹公仔。
她雖然小,卻不好糊弄,越哭越大聲。
母親幹脆將父親拉到了一旁,“讓她哭,不能慣著,得讓她知道眼淚沒有用。”
母親從來都是嚴厲的。
而她也的確從那一次懂得,眼淚在母親麵前沒有任何作用。
最後,一通電話,母親要回去加班,別說輪滑了,她連風箏都沒放夠,就被車子送回了家。
那是她記憶裏最後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父母一起陪她玩耍。
而童年的渴望,在心裏種下了種子,這或許也是她對輪滑執念的來源吧。
宋遇看著孩子們在平花樁間繞來繞去身影,再看向一旁拎著書包滿含期許等待的家長,咬了咬唇,然後歎了口氣,繼續抬頭看向天空。
今天風大,天空中的雲被扯得奇形怪狀。
但即便風速不佳,也仍有人在放風箏。
那是一串長長的龍風箏,放風箏的是個老人家,他氣定神閑,時不時的扯動一下風箏線。
巨龍在空中飛舞,氣勢磅礴。
宋遇突然想到小時候的風箏,她連忙起身,去旁邊的店裏買了一隻鷹風箏。
雖然不如其他風箏好看,但,霸氣!
她喜歡。
拿起風箏,她立即回憶別人放風箏的動作,迎風一扔,然後飛快地跑起來,隻是風箏還沒等她放線就左搖右晃的栽了下來。
宋遇再試,失敗。
再試,還是失敗。
她不甘心,又跑了起來,可老鷹風箏就像是追在她屁股後麵跑一樣,隻要她一停,它也跟著掉下來。
宋遇:“……”
蹲在落地的風箏前,宋遇一臉無奈,隨後不知想到了什麼,倏地笑了起來。
雖然沒有成功放飛,但莫名地,她心情好了許多。
就在這時候,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