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正先生。”歐陽凱認真地說道,“我倒是覺得,有時候哪怕是惡人也都會有埋在心底深處的良知,在徹底走向罪惡的深淵之前,並不是所有人都會毫無顧忌的。這個時候,他們需要一個喚醒者可以在他們即將邁出罪惡的一步時,將他們心底的良知喚醒。這個角色,您比我或者是真島先生,都要合適得多。”
聽了這話,村正駿雄陷入沉默中,目光長久地停留在一個方向,最終落在了自己女兒身上。
美子依舊熟睡著,嘴角帶著幸福的微笑,這是十一年來她最幸福的時刻,也是這段時間以來她睡得最香的一次……
“十多年前,我做過一件錯事。我原本以為美子再也不會原諒我,可是我錯了。”村正駿雄望著歐陽凱,低沉地說,“我無法挽回那件錯事,但是至少我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讓我罪惡的內心稍稍平慰一些……我答應您。”
“謝謝您。”歐陽凱微笑地看著村正。
“該表示謝意的是我。”村正駿雄說著,又望著女兒,“美子呢?她怎麼辦?萬一我……回不去了。”
“我們會絕對保證她的安全。”歐陽凱說道,“再說,您大可不必那麼悲觀。”
“拜托了!”村正駿雄再次鞠躬。
“您說什麼?”中田晴美幾乎從椅子上彈起來,抓著電話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著,“這……不大可能吧?”
“事實的確是如此,中田夫人。”電話那頭,吉克斯神情複雜地說,“我們的人去了辛悉納斯特種監獄,可是他們說,村正駿雄一天前就已經出獄了,把他接出去的是一個名叫高崎英鬆的M國中情局特工,一起去的還有他的女兒村正美子。”
“這……這簡直是……”中田晴美有些慌亂地說,“那個該死的老頭子怎麼會跟M國的特工勾結到一起呢?”
“我很遺憾,中田夫人。”吉克斯語氣古怪地說著,“M國的特工我們實在是不願意去招惹,而且我很奇怪的是,他們為什麼要趟這個渾水呢?”
“吉克斯先生,那我們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呢?”中田晴美完全亂了方寸地問道。
“但願我們的大會順利召開。”吉克斯冷冷地說,“隻要不出什麼亂子,一個村正駿雄又能掀起什麼風浪呢?你隻需要認真準備會議,我與你會合之前會安排好人密切關注這件事的。”
“有勞您了。”中田晴美掛了電話,麵色蒼白地坐到椅子上,隨即又抓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鬆井君,再催一下所有的人,明天上午十點前必須全部趕到!還有,你趕緊印一批村正駿雄的照片,發給岡瓦部隊的各個哨卡,讓他們一定要注意這個人。”
“夫人,村正駿雄不是在F國嗎?”電話裏,部下詫異地問道。
“混蛋!讓你馬上辦,就馬上去辦!哪兒那麼多廢話!”中田晴美對著電話怒吼著,將電話狠狠地砸在地板上。
“真島君!”T國北部公路一側,一個陌生的男人朝真島大步走過去,與他緊緊地擁抱,那男子看年紀不過三十多歲,他的身後站著一男一女兩個人。
“啊……是村山君啊!”真島一下子反應過來,笑著拍了拍那男子的肩膀,又望著他身後的那一男一女,笑著招呼:“藤原君和順子小姐,你們也全到了?”
“是啊,真島君!”歐陽凱和羅紅學著R國人的禮節,向真島鞠躬致意。
真島的眼睛濕潤了,他強忍著激動,悄悄地擦了擦眼睛,看了看身後不遠處站立的幾個手下,朝他們大喊:“你們幾個以前又不是沒見過北邊的前輩,還不過來施禮?”
那幾名年輕的手下趕緊跑過來,朝村正駿雄等人行禮。
真島笑嗬嗬地說:“村山君,你們這些年一直在北部,平時我們都電話裏說話,近幾年很難碰麵啊。現在咱們在R國的兄弟彙合了,就一起去開組織大會吧!”
“對,是應該一起去啊!”村正駿雄一語雙關地說,“我們是多年前一起闖天下的,今天再一起去開會,好好開它一場大會,哈哈……”
“回去得好好表揚表揚郎中,這幾套麵具做得著實不錯。”羅紅看著真島那幾名手下深信不疑的目光,悄聲說道。
岡瓦的第三十一戰區,周邊的哨卡全比平日增加了一倍的人,全副武裝的大兵們認真嚴謹地檢查著進入防區內開會的翼龍組織成員的身份。
真島按照歐陽凱的計劃,事先已經將真正的村山、藤原和順子三名呆在R國北部的殺手幹掉。歐陽凱又讓郎中根據三個殺手的麵部緊急製作了以假亂真的麵具,一路下來並未被發現任何破綻。
上午十點,岡瓦特意安排的一間大會議室內,來自各處的兩百多名翼龍組織殺手齊聚到了一起,所有人都不知道中田晴美這次罕見地召開組織緊急大會到底是為了什麼事,這時又見她將會場設在軍營區裏,不由得議論紛紛,生出各種猜測來。
中田晴美滿麵春風地出現在眾人麵前時,立刻引來幾十名親信雷鳴般的掌聲和近乎於瘋狂的歡呼聲。
她穿著一身極其考究的真絲麵料的民族服裝,很愜意地享受著嘍囉們的歡呼。她煞有介事地將雙手優雅地抬起,輕輕地壓下,那姿態很有風度,以至於親信們的歡呼聲更加歇斯底裏。
村正駿雄端坐在真島身後,靜靜地望著台上那個女人,腦海中回憶著關於這個女人的一切。
十數年前,當這個女人第一次出現在他眼前時,他真的覺得全身就像被高壓電猛擊了一下似的。他確信自己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女人,從來沒有因為女人如此瘋狂過。
他幾乎毫不猶豫地將這個從一開始就別有用心的女人擁進自己懷裏,讓她從一個底層的“實習員工”一躍成為自己的貼身“秘書”,並且很快如潮退一般退去了對賢惠原配夫人的所有感情。
他寵著她、愛著她,對她的信任甚至超過了任何最親的兄弟,事事依著她,甚至當他得知她要對自己的原配夫人下手時,依舊保持著默許的態度。
現在,同樣是這個女人,殺了他的夫人,奪了他的權,殺掉了他大部分的兄弟,讓他在異國他鄉的監獄裏小心翼翼地生存了十一年。最終,她還要對他最親愛的女兒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