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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列傳》中,衍昭帝,後世隻定其為中流才魄。
煬帝的時代畢竟太短了,辛澗這位帝王在位時雖有令下觳觫的高壓手腕,但是他的登位與身死在後世來看,荒誕短暫就如同一顆流星的於際掃尾而過。
而關於昭帝,後世照樣苛刻,常將其與前後幾位明君對比,或笑他不曾震鑠古今,未有開國皇帝一統寰宇之功業,或抵詬他不肖子孫,將大好下江山贈予外姓之手,或幹脆苛責他,未能如衍成帝、玄帝一般開衍國力之鼎盛,更有甚者,蔑他一生功業不過是做了裱糊匠,將自己父親破碎的江山從自己叔父手中奪過,做的不過是重新將分裂動亂的王朝拚合一處。
江山代有人才出,未了少年事,又有少年人。
待昭帝那一代的年輕人老邁,青色染上斑白,聽著兒輩不識高地厚地,隻以成玄盛世自得、厚今薄古之時,他們總是忍不住動怒、質問,嚴厲地問他們知不知道一代年輕的帝王能將一整片浩瀚的國土重新捏合一處,已經是多麼的難得?他此生功業都在暗處,整頓的吏治,發展的農業,減輕的賦稅,倡導的文教,活躍的貿易……他承前啟後,若不是他不拘一格地將子之寶傳給當時北方女帝的長子,北方擁兵馬民眾前來俯首,哪裏就有無知兒今日能見到的成玄之治!
衍帝崩,東境三日落雪不歇。
昭帝崩,東南西北四方慟哭,落棺之日,漳水河外五裏便有人擁塞道中,不得入。
“他真的討人喜歡。”西南鎮守徐斌,曾對兒孫談,“以愛戴論,這長河曆史中或許再未有一位帝王,可得他治下的子民如此之愛戴。”
“陛下在少時曾問我可曾聽過高明的訓政,我無緣得見先帝英姿,卻永遠忘不了陛下的誠懇,他當眾話從來極真誠、極通俗,早年時,他退場時候還會害羞臉紅,但是成人之後,那翩翩風度和機敏的反應,此中風采,當真是無人可以減損……甚至他帶兵時,隻要他上台話,傷號病號奔走相告,也會掙紮出來聽,隻為能遠遠看他們的君王一眼——他處理過的衝突可真是太多了:民變,兵變,官變……變亂在前,誰都不敢上場,但是他敢上,他一生麵對過的質問、刁難、惡意每次都鋪蓋地,可是這個人好像每次都總能十分、十分巧妙地平息解決,不給人留遺憾。”
與兒孫談古,到此,西南鎮守停住,許久,他深深一歎,“來這一點,他和武烈王都是……溫良恭儉讓,慷慨明暢之外,更有雍容大方……沒有擒拿包袱,隻有讓人心折……我也算與他們相交多年,可是至今都學不來他們倆是怎麼做到的。”
大抵凡事,一定非要心之所至,才能最後宣之於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