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博弈(2)(1 / 3)

“辛澗不是沒給她封王嚒?!”

西南,辛鸞氣急敗壞,聽到分兵消息立刻坐不住了。他眼睛還未全好,每日隻能看一個時辰的戰報,此時他拽下眼前白布扯過戰報,不聽徐守文讀自己直接看,如是氣勢洶洶兩個彈指,他艱難地喘了口氣,又推回去給徐守文……

“算了我看不清,你讀。”

徐守文:“……”

“六月十五日夜,閭丘派三千精兵越過蕩山、璐水直逼我軍,武烈侯調撥仇英三百化形者、七百射手、一千騎兵等精銳七千人趁夜伏擊,下令全數擊潰北境軍……這條線報送來的時候,他們還沒打出結果。”

辛鸞聽得眼皮直跳:“敵方主將是誰?”

徐守文:“樊邯。”

辛鸞不堪重負一般、深深地喘出一口氣。

徐守文垂眼看這軍報:“鄒吾深入中境直屬也就一萬人,他還要繼續攻城,這分兵也太多。”

辛鸞口氣暴躁:“若先鋒軍被北境軍牽製住,哪還有繼續的攻城?”

徐守文看他一眼,瞧他脾氣不好,也沒敢多問。

“辛澗不是沒給她封王嚒?”兜兜轉轉,辛鸞又氣急敗壞地回到這件事。

他們幾日前就知道了東境朝廷上的主要交涉,當時險些沒驚掉下巴,覺得這西旻也太大膽了,但是辛鸞幕中幾個謀臣普遍樂見此事,這正應了閭丘西旻無意現在涉戰,她和辛澗也盡可繼續扯皮兒去。

“難道他們達成了其他的協定?”辛鸞蹙緊眉頭,關心北方關心得要命。

徐守文抬了下眼睛:“我們的探子並沒有其他的消息傳回來,辛澗對西旻的許諾還是之前的負責糧草輜重和轉移些商旅定居,雖不排除其他機密,但是我分析應該不是。”

辛鸞側耳。

徐守文抖動了下手中絹帛:“西旻在北境軍出征前,嫁給了樊邯。”

辛鸞“哐”地咳嗽一聲,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你什麼?”

徐守文抿了抿嘴角:“沒錯,她嫁給了樊邯。”

“辛遠聲不是才……”辛鸞脫口而出,了一半才意識到自己在想一下,他陡然僵硬,把前傾的身體直起來,緩慢道:“她丈夫去世不到兩個月,她就這樣改嫁了?那是一國太子啊。”

當初西旻在落月淵信誓旦旦,他一度強迫自己相信他們倆夫妻感情是真的好。

徐守文聳了肩膀:“殿下,成婚也未必是因為兩情相悅罷,閭丘這種情況也可能是為了提振士氣,將’送軍出征’直接變作‘送夫出征’,樊邯有了這層身份,也能更好統配北境軍。”

徐守文並不看好放牛神出身的樊邯,口氣頗有幾分不以為然。畢竟西旻的身份擺在那裏,北地貴女、章華太子、到現在的一方諸侯——這腦子要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怎麼可能’下嫁’自己的侍衛,走這一步昏招?

辛鸞的眉頭卻蹙得更緊了,背對他,站起身;”你沒聽過一句話嚒?鈍將方可打硬仗。”

徐守文眼瞼一抬,聽辛鸞的話外之音,不免驚訝:“殿下竟以為……仇英打不過樊邯嚒?雖然他舉止輕浮了些,但以實力論……”

“我不知道。”

辛鸞扣緊了拳頭,聲音忽然間便有了迷茫,“我不知道他們會打成什麼樣子,但是如今局麵,樊邯隻要不輸便是贏,仇英卻要完勝才算勝……”他倏地轉身,一雙朦朧地眼睛用力地看向徐守文:“你覺得樊邯是庸手嚒?”

徐守文一點就通,辛鸞這般,他當即意識到這一次被迫分兵影響的不是一城一地之得失,它幹擾的是整個的戰略軍事部署。徐守文是辛鸞近臣,有閱覽緊急軍情的權限,但是他主要負責的還是配合他父親那邊的輜重糧食等後勤,對東征計劃的具體,並不清楚。

“時間越推移,占據越不利……”

恨恨的,辛鸞一拳砸在桌麵上,聲音忽地陰沉:“……西旻!”

·

可大好的局麵惡化得比辛鸞想象的還要快:仇英乘夜伏擊樊邯,沒有勝利。

北地驍勇騎將擅長野戰,西南軍明顯是還沒從攻堅攻城的習慣中走出來,平地陡一遭遇,七千銳士一股腦被三千騎兵加三千匹駿馬衝得後退二十餘裏,這才勉強紮住腳跟,鄒吾得到消息急調身後婧氏景五千騎兵策應,然轉眼之間,他自己留侯的三千人已成深入敵陣的孤軍。

“斥候來探,業已探明前方十三裏丹口孔雀親自駐守弋陽城,守軍五萬,是我軍目前的十餘倍!……將軍,陶灤老將軍率領的三萬人馬還要五日才能到,我們這幾日怎麼辦?要戰略撤退嚒?”

“不能退!”軍帳中立刻有人大聲地反駁:“現在還沒有到退的地步,我看還是直接衝殺過去!乘勝之師不懼兵寡,膽寒之軍何懼其多?他們如今防禦工事未成,我們突襲攻城,他們一定潰散!若是坐視機會走掉,我們如何再取弋陽通城!”

“我也同意戰!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哪怕先襲擾他們也好,虛張聲勢多布疑兵,拖垮他們防線築建,等到陶將軍來第一波人立刻便正式攻城!”

裨將們眼睫明亮,聲音鏗鏘,七嘴八舌地發表了一圈自己的看法,鄒吾麵沉如水,聽罷沉聲道:“諸位奮勇,是戰是休此時已不再話下,主要是如何戰,如何贏。丹口孔雀乃傾世名將,對我方攻敵策略合應早已摸清,就算探不明我營內虛實,難道還探不到北地戰事?”

此言一出,一群躁動的夥子頓時沒了動靜。

鄒吾臉色堅毅,罷伸出中指敲了敲身前桌麵:“拿紙筆來,我予孔南心寫封信去。”

·

弋陽城外,金雕展翅越過一片水澤——

豔陽高照,城內守軍的眼先是一花,接近著是一驚,抓著手中鼓槌正欲城中示警,隻見半空中魚梁木弓猛地掄圓,箭翎“嗖”地一聲,“璫”地射入城頭木!

“讓開讓開!敵軍來信!”

城牆上忽然叫嚷起來,守兵拔出那箭翎,舉著絹帛便疾跑下樓:“快傳主公——!”

“什麼事情?”

城內不值房的將領聽到了這消息紛紛跑進行轅來問,丹口孔雀看罷絹帛,直接遞閱諸將:“鄒吾他如今營中空虛,援軍三萬人四日後才至,想與我軍五萬人約戰五日之後。”

那帛書上字跡圓融剛健,用詞古雅得體,一群武將看得直撓頭,還沒探究出個四五六,已經直接道:“主公不能去!這一定有詐!”

大帳之中,司空複抬頭。

“是啊!”另一裨將附和:“攻城攻的就是一個乘其不備出其不意,哪裏還有約戰的?還什麼三千三萬,誰領兵打仗會把自己的情況跟敵軍得這麼詳盡?一定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