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爾總裁要請銀監部執行官吃飯,聽上去有點微妙呢。嚐試服我。”
“蘇伊院士果然是有趣的人,我更堅持了。”黑喬爽朗地笑出聲來,“擇日不如撞日,就去這樹上的一家餐廳吧。我的好朋友馬文強勢推薦我去那裏吃,但我總是以各種借口推脫,咱們去試試看。”
那家餐廳是梵梨和蘇釋耶、馬文用餐過的地方。她才想起,二十五年前,莫爾集團收購了“海族艦艇”,也難怪馬文成了黑喬的好朋友。
這一回,餐廳不是空的了。黑喬把兩個保鏢留在門外,帶梵梨進入了靠窗的包間。
坐下來以後,他們很快從餐廳的美食,聊到了光海當下的經濟策略。
“你覺得自由貿易是否對維護光海和平帶來了好處呢?”黑喬雙手放在餐桌上,十指輕輕交握,眼神分外專注。這是他談判時慣用的手勢,很顯然有備而來。
光海統一後,跨海合作更加普及,跨海公司可以獲得更高利潤。複活海、風暴海這些貧富差距較大的海域中,底層海族可以尋找聖耶迦那、紅月海大型企業的外包工作。任何兩個擁有頂級跨海企業的海域都不可能再打得起來,光海終於恢複了平靜。
梵梨搖了搖頭:“不管有沒有自由貿易,隨著奧術、通訊和交通的發展,跨海合作都會普及的。”
“很有道理。那蘇伊院士怎麼看待複活海與星辰海長期邊界的摩擦呢?”
“沒什麼看法。”梵梨想了想,笑了,“你到重點了。為什麼複活海是最鬧騰的海域,平時存在感這麼低呢?”
“因為你不負責外交,而複活海也沒有什麼影響力很大的企業和文化輸出。但是,複活海公民的思維是很跟得上光海節奏的,他們隻是本土化比較弱。”
梵梨過去跟政客打交道比較多。尤其是蘇釋耶,他是典型的元首思路,不管討論什麼主題,他都會把它們與內部關係、外部關係、敵對關係、盟友關係結合分析,思維之廣袤,總是讓她崇拜不已。
但黑喬這裏是企業家思路,與政治家的思維方式截然不同。他詳細解釋了複活海的曆史、文化、商業之間的關係,而且談得很深,讓她從另一個角度看到了世界。因此,她也聽得津津有味:
“莫爾先生的觀點很有意思。好久沒跟人聊得這麼開心了。”
“這是我的榮幸。”
光海統一的代價也不。資本家可以在全海自由行動,工薪階層和底層公民卻無法隨意流動,以至於前者更富,後者更窮,貧富差距更大了。眼前這一個男人,就是近百年來的得利者。但是,他的想法卻一點也不像投機者:
“回饋社會,是每一個資本家的終極夢想。這種成就感是金錢買不到的。我已經過了賺錢就能滿足的階段了,現在想做一點更有意義的事。”
“真的?例如呢?”梵梨期待地看著他。
在他印象中,她一直是一個成熟度遠超過她年齡的酷女人,但現在看著他的眼神,居然有點像孩子。他笑:“例如娶一個蘇伊院士這樣的女神當老婆。”
看見她處於當機狀,他笑出聲來:“我開玩笑的。我想做的更有意義的事,是分一筆資產給政府,支持他們的決策;至於剩下的財產,那就由我妻子來決定吧。她覺得怎麼處理對光海比較好,我就怎麼處理。”
“那你妻子的答案是什麼呢?”梵梨在心中默默祈禱,期望他有一個睿智聰敏,眼界寬廣的太太。
“你覺得是什麼,她就覺得是什麼吧。”
這個答案讓梵梨百思不得其解。這聊結束後,她去問了一下八卦達人米瑟和歌,莫爾黑喬先生的太太是做什麼的。和歌,黑喬先生是聖耶迦那的頭號黃金單身漢,多少女人都跟蝴蝶見了花一樣朝他撲去,但他潔身自好,專心工作,除了談過兩場長達幾百年的戀愛,就沒傳過花邊新聞。
聽後,梵梨便不再有所顧忌,和莫爾黑喬繼續交往下去,企圖拉攏一下這位大財閥。
後來三個月時間裏,黑喬對她分外照顧,不管她去哪裏,都第一時間安排艦艇親自接送。隻要她主動找他,不管提出什麼要求,哪怕是企業向的,他都無條件地答應。他還會帶她去很多至交和親友在的聚會,毫無保留地讓她進入了自己的生活,實在很像是想和她發生點什麼的樣子。但是,他又從來不主動碰她,別人問到他們的關係,他也都隻是朋友。
看見他們倆頻繁出入各種場合的新聞,連風晉都來打趣你是不是又談戀愛了。梵梨沒有任何他對自己圖謀不軌的證據,就這麼當朋友交往著。
結果三個月以後,她收到了他親自送的170帝克的粉鑽婚環,刻字:“蘇伊吾愛,願餘生都有你。莫爾黑喬。”
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第三次被正式求婚了,看見那顆巨大奢華的鑽石,梵梨沒太大感覺。
“我很願意答應你,但也要跟你實話……”看他跪在自己麵前,梵梨坦然地道,“我是為了光海的經濟修複才想嫁給你的,白了,是為了錢。現在政府是真的有點彈盡糧絕了。那些解放的奴隸很多都變成了乞丐,吃不起飯,孩子們上不起學,作為大神使,我給了他們自由,卻沒給他們未來的保障,我……”
“我懂,為了全海族的自由,政府與民眾都付出了很大的代價。”黑喬善解人意地點頭,“而且,現在已經不是蘇釋耶的時代了。”
“我可以給你平穩的夫妻生活,和你成為長期戰略夥伴,也可以做到絕對專一,但給不了你愛情。”
他雖然不知道她的過去,但歲月已經教會他洞察人心。
“沒關係。”他笑著,“我愛你就夠了。”
“等政府有錢了,我第一時間就會把錢加倍還給你,你不會虧的。”
“不用還我。能讓你成為我的太太,對我來就是大賺了。”
又過了半年,羽燼剛回到聖耶迦那沒幾,就再次收到了梵梨姐姐的婚禮邀請函。他是一臉懵的。
羽燼:所以,這回我是當藻童,是當伴郎,還是跟在人群裏喊666就好?
隻有夜迦,收到喜帖後,大半夜地給梵梨打了個電話:“蘇伊,我是真的不懂你了。你不是已經廢除了奴隸製嗎,為什麼現在還要做到這一步?那些窮人過得好不好,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廢除奴隸製,就一定會出現有自由奴隸餓死的情況,是不能完全避免的!”
“不能完全避免,能少餓死一個也算一個吧。”梵梨很平靜。
“那也不值得你用婚姻去換啊!你有必要為那些窮人做到這一步嗎?他們會感激你嗎?”
“我不想他們感激我,我隻是希望他們過得好。同時,我希望對得起卡律平原兩萬無辜犧牲的人,對得起阿薩,對得起裘沙,對得起死去的炎族,對得起在雙黨戰爭中犧牲的士兵……跟他們比起來,我隻是付出婚姻而已,不用那麼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