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1 / 3)

赤月紀158年,在無盡城巴曼薄亞,蘇伊璃繼承了王位,成為了深淵帝國的第二任帝王,第一任女王。她將年號定為“自由紀”。

聖耶迦那又一屆大選很快完成,新上任的獨裁官順應了時代的號召,是一名純種海洋族。雖然他的靠山是蘇伊繁星的團隊,依然存在著光暗海政治格局牽製的因素,他本質上擺脫不了傀儡元首的命運,但光海史上出現了第一個海洋族獨裁官,也是一個時代變遷的裏程碑。

自由紀14年,也是耀光時代1641年的8月,第三個兼特日,一艘全新款的鋥亮超音速私被主人第一次開出來,便迫不及待地穿過富人聚集的西區、無盡海神大道,螺旋槳轟隆隆地旋轉,引起無數路人的側目,流下一串細碎的泡沫。它一鼓作氣,駛向聖耶迦那的永恒廣場,在綠色艦艇標誌交通燈亮起時,與眾多新款艦艇停在了“光海的十字路口”。

私艇的窗口眨眼便打開,裏麵的海神族公子哥兒向路邊身材姣好的海洋族女孩吹了個口哨。女孩朝他伸了個中指,頭也不回地遊開了。公子哥兒不為所動,把艙內音樂開到最大,他搭載窗上的手指與建築上方的動態奧術廣告商量好了似的,有節奏地跳動。

最繁華的地段一分為二,南邊是欣欣向榮,北邊是高貴奢侈,中間是65米寬的無盡海神大道。

東邊有許多購物街、接頭表演和餐廳。在街邊,有從菩提海老家來到聖耶迦那讀書的藝術留學生在街邊跳舞,她是黑唇絲蝦虎族,擺動著鮮豔的黃色尾鰭,每一個動作都和諧到位,當別人拋硬幣給她時,她總能很精準地用你尾鰭接住,再拋到上方,拉開腰間鼓鼓的口袋接住。

一個鮋族男孩在街邊發現了一個同族女孩,激動地過去搖頭擺尾示愛,卻冷不防被女孩一口咬傷了手。

海底噴泉旁的石製長椅上,失業的青年垂頭喪氣地坐著,尾巴沉重得跟灌了鉛似的,顏色也黯淡得跟塗了鉛似的。他翻了翻一個老人留下的《聖耶迦那日報》,掃了兩眼,卻看見招聘欄裏寫著“餐廳應聘變色魚服務員”,眼睛驟然被陽光點亮。他掏出通訊儀,打了一通電話到餐廳,起身的刹那,耳鰭、尾巴已經變成了最為華美的色彩:“你好,我是青點鷚嘴族,我是男的,對,本來就是男的,不是女的變的,所以我的顏色肯定比女變男的鮮豔啊!我就在路上,半個時就到……”

從這條街往對麵看,艦艇按大中型號從下往上排列,下方是公交艦魚貫而行,最上方是音速艇競賽班嗖嗖飛過。而它們對麵,隻隔了一條道,就是聚集了最多政商界、藝術圈、演藝界名流的落亞北路。其中,最醒目的建築莫過於聖都歌劇院。在那裏,宗神後裔、海神族、高級捕獵族占據了大部分比重,但耀光時代以來,海洋族也越來越多了。

梵梨和羽燼坐在歌劇院附近的露餐廳中,桌子上擺著一個點心三層塔:第一層是海篷子、海藻和江刀至尊,第二層是“水中人參”龍虱和烏賊餃子,第三層是精巧除了鱗又保留了脂肪的新鮮鰣魚肉。

他們在這裏已經等了兩個時了。但梵梨也沒覺得不耐煩,反而是撐著下巴,看著川流不息的永恒廣場,和羽燼有一句沒一句地聊,靜靜享受著愜意的周末。

14年前,加斯宗族宣布了梵梨回歸的消息,轟動一時。

但是,梵梨卻向希請了個長假,沒有回到大神使的崗位,而是繼續做奧術研究。而且這14年來,她隻做了一個項目,所以也總算有了放鬆的時間。

這一個下午,聖耶迦那市政官到歌劇院參加活動,一群逆戟族警察為他拉起了警戒線。兩個年輕的當紅女演員想方設法與他攀談。不從四周的尖叫聲判斷,梵梨都不知道她們的人氣有多高。

在歌劇院的上方,“播放著”一張懷舊老電影的巨幅動態照片:女人從複古的大馬力私艇上遊下來,拿著酒杯,因為大笑而不心把酒水潑到了海水裏,染紅了麵前男主角的衣衫。她醉醺醺地遊過去幫他擦拭,抬頭卻看見高大英俊的他挑了挑眉毛,一臉看好戲的樣子。然後,鏡頭對向她。她披著雪白皮草,穿著亮片低胸衣,腰肢很細,皮膚卻跟豆腐一樣。海羽別在她黑色的短發間,兩鬢的頭發在雙頰上打了個逗號。她的紅唇如血,眼神卻真得像個使,充分詮釋了什麼叫“膚淺美也可以美到攝人魂魄”。

此刻歌劇院門口的女明星,每一個都模仿過她的這身造型,但無人能超越她。這部電影叫《落亞淑女》,是一部商業片,並不是她拿下影後的代表作,卻因為導演拍出了那個時代最美女演員的最美模樣,又因為是這位最美女演員處於全光海焦點時期拍攝的,而被影迷們永遠記住,時常重溫。

那是燃燒時代的黃金時期,深淵族依然是蠻荒的民族。他們的入侵戰爭結束後,微子奧術的研究進入了全新的階段,種族晉升的違禁魔藥在星辰海的黑市中偷偷擴散,卡律公國的解放奴隸們為革命灑出鮮血,熱砂島所有部落成員因為懷璧其罪變成了萬千枯骨,全時代最盛大的一次婚約標誌著社會體製的變革開端,光海經濟與軍事正在走向前空前絕後的最高峰。

曆史的洪流在時光中不斷前進。這是一片無邊無垠的星海,每一顆星在深海裏的影子,都篆刻著一個熟悉的名字。

“蘇伊伊,羽,啊,真的對不起……”

聽到身後傳來這個聲音,梵梨沒有回頭,隻是把玩著手裏的戳筷,笑著:“當了媽媽是遲到兩個時的理由嗎?買單。”

“好的呀,我買。”

言畢,風晉一手撐著後腰,一手搭著高高隆起的肚子,遊到了她麵前。她的丈夫兼特羽悠攙扶著她,讓她在梵梨麵前坐下來。她抬頭,柔和地對他笑:“謝謝親愛的老公!”

“我瞅著這形狀,是個兒子。”梵梨道。

羽悠在羽燼身邊坐下,很自覺地裝聾作啞,不介入女性話題,和羽燼聊起了近期的工作。

“別啊!!”風晉備受刺激,“你別詛咒我,本來就是意外懷孕,我沒想這麼快要孩子的,如果再是兒子,就太悲傷了。”

“如果是兒子就再生嘛。”

“我才不要呢,養一大堆孩子,我都沒時間和我老公過二人世界了。”風晉戳了一塊刀魚,送到嘴裏,吃得津津有味,“從懷孕以後,我口味變得可奇怪,越來越愛吃魚肉了,以前都更喜歡蝦。現在一點都不能吃,吃了就難受……誒,對了,蘇伊伊,你最近都在忙什麼呢?”

“還是跟你提過的魔藥研究。”

“深藍吾主哎,你真是不死心,都兩百多年了,這研究怎麼聽都很方夜譚……別做無用功了,你該思考一下另一個問題。”到這裏,風晉使用了隔音術,湊近了對梵梨道,“羽本來在裂空海有更好的晉升機會,他都沒有去,而是一直留在聖耶迦那,你是因為什麼……”

大概是因為太喜歡羽悠了,風晉總是熱衷於撮合梵梨和羽燼。但梵梨並不領情,關掉了隔音術:“研究基本成功,已經進入臨床階段了。”

“啊?!”

梵梨笑了笑,又為她夾了一塊刀魚:“估計下個月就會驗收結果,我過幾就會去落亞檢查。”

“哇,那也太棒了吧?也是,有夜迦幫你,應該是事半功……”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男人在他們身邊坐下來。他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頭白發全部梳到腦後,臉龐雕刻般英俊深邃,不管去哪裏,迎來的都是別人的低頭、謙卑、行禮和馬屁不斷。但此時此刻,他卻變成了姿態較低的那個,身體前傾,對風晉:“你們繼續聊,不用管我,我隻是恰好路過,順帶看看你們。”

“‘恰好’路過?‘順帶’看看?”風晉用很玩味的眼神看了一眼梵梨。

他上下打量了梵梨一下,假裝很驚喜:“蘇伊,這麼巧,你也在這裏?今真漂亮啊。你最近還好嗎?”

梵梨一眼看穿了他的把戲,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地:“我好得很。你的89個孩子還好嗎?”

“都好都好。”他笑得開朗而尷尬。

這時,服務生遊過來,把他買好單的票據遞給他,聲:“加斯殿下,您訂的珍稀藍鰭金槍魚可能要稍微等等,這道菜隻有首席主廚會做,他今休假,現在正在趕來的路上。”

“還在路上?”希冷冷命令道,“叫他快點!”

“是、是……”

希接過票據,看也沒看,就對梵梨:“下周聖提日,有空嗎?我帶你去看一場聖耶迦那大獎賽的決賽,第一排的位置。”

梵梨麵無表情地揚起嘴角,友好地表示很好笑:“帶你60個老婆和89個孩子去吧,第一排夠他們坐嗎?”

“沒有60個,也不是老婆,前女友而已。我隻娶過你一個老婆。”

“隨意啦,不重要……”

從梵梨回來以後,希的“百娃生產計劃”就中止了。從蘇釋耶消失後,他又和56個孩子媽徹底劃清了界限,講清楚隻給錢養娃,不談別的。梵梨覺得丟掉那麼大的後宮挺可惜的,但也沒什麼立場去阻止他。可惜沒過多久,他就開始頻繁地向她求愛,表示想複婚。梵梨一開始拒絕得還挺客氣謹慎的,後來被他煩多了,便懶得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