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誌和文鴦之間的比試因為突然發生的敵情變化而中止。正麵的敵軍部署反常變動,這不能不引起他們的警覺。
“王基部下軍士為許昌駐屯軍,應當比鄧艾的兗州屯田兵精銳,且他們早已占據南頓建立陣地,此時為何匆匆退出把防線交給趕路而來人馬疲憊的鄧艾?”文鴦對敵軍的調動感到不可思議,遂令麾下再去打探虛實。
大敵當前,他已經沒了和薑誌繼續較勁的興致,等文虎把兩套衣甲武裝交給薑遠和薑誌之後,便要他們跟著自己前出查探。
南頓距離勤王軍前鋒駐紮的項縣很近,此地原為頓國,乃是西周滅商後分封的姬姓諸侯國之一,北麵的樂嘉縣也被稱為北頓。南頓和樂嘉都沒有修繕完備的城牆,也容不下十萬大軍駐紮,所以司馬師親自控軍在汝陽指揮,把南頓和樂嘉兩地交給了王基與鄧艾。
文鴦帶著十餘騎徑至南頓魏營附近高處觀察,果然看見王基的部隊正在往後方調動,鄧艾的軍隊則在營前列陣戒備,以防淮南軍趁機來襲。
“鄧艾軍似乎隻有一萬人……”薑遠觀察了敵軍陣勢,喃喃說道。
“王基有兩萬人,此時移防樂嘉,再加上汝陽的司馬師手裏不下五萬人,敵軍整體的布陣是前輕後重。”文鴦皺起眉頭,“正麵之敵有八萬,已經超過我軍和毋丘將軍兵力的總和。”
薑遠看了看他:“不破當麵之敵,就談不上什麼去洛陽勤王了。”
文鴦凝重地點頭:“諸葛誕和胡遵的兵馬正從東西兩麵包抄壽春,我們不能再停留在項縣不前了。鄧艾軍新至,兵馬疲憊,攻打他正是時候。”
“鄧艾是隴西名將,曾數次擊退兵力占優勢的蜀軍,他或許會有防備。”薑遠委婉地提醒道。
“哦?江兄莫非也懂兵法?”文鴦口中的“江兄”更多是揶揄之意,並非真的把薑遠當成兄長看待。
薑遠訕訕一笑:“粗讀過一些……”
文鴦露出好奇之色,仿佛有意考考薑遠般問道:“那你說,如今該如何迎敵?”
薑遠陷入了沉默,其實他有把自己代入到毋丘儉和文欽的立場上來思考如何應對司馬師的圍剿,但這些想法其實比較脫離實際,因為淮南軍的兵將他並不熟悉,對每個將領每支部隊的特點也不了解。
很多時候,主帥的戰術構想是需要與手下兵將的能力相匹配才能順利實現的。如果此時在項縣的是漢中那支北伐軍,薑遠一點都不覺得眼前局麵很劣勢。魏軍整體雖然兵強馬壯,但分成多路行動,且整個戰場上諸葛誕和胡遵的兩路人馬是相對比較孤立的,這就有可操作的空間。
幾乎可以看做是大明與後金攻守轉折點的薩爾滸之戰便是明軍試圖以優勢兵力實施分進合擊戰術,但卻被後金統帥努爾哈赤抓住各路人馬進軍的時間差,集中兵力逐個擊破。
“憑爾幾路來,我隻一路去”,集中兵力形成局部優勢,在古今中外的戰例中數不勝數。
文鴦見薑遠半天不出聲,以為他是被自己問住了,其實腹中並沒有多少兵法才學,正打算把目光轉開時卻聽見薑遠開口說道:“先執行將軍夜襲敵營的計劃,不求一舉破敵,隻求震動其軍心士氣。而後以少量人馬偽裝主力屯駐項縣與敵對峙,主力輕裝疾行南下,在安風津先擊破諸葛誕,再回師壽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