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頭全名吳零藥,原型是顆柴胡精,活了不知道多久了,雖然因為原型限製,修煉不出什麼大成就,但是活也不是白活的,這麼些年,他廣交好友,至少南城這一帶,藥草類修成的精怪都和他有些交情。
包括各種住在深山老林裏,因為害羞害怕,不敢正兒八經去百妖集市貿易的小藥草精,吳大頭都親自上門,幫他們做個代理,收個中介費。
“你要的那個靈芝千葉草,最近行情很緊俏。”吳大頭給陸卻打電話,“現在這人類社會也不好混,汙染那麼大,水土不服的都要來找到我買藥。”
“靈芝嘛,你知道,嬌貴,又少,走到哪裏都被人哄著。”吳大頭絮絮叨叨,“現在我認識的,還願意賣藥的,就一個還才一百歲,還沒化形,還要排隊,不然你看看蒲公英或者板藍根成不?”
“給我找成色最好的。”陸卻說,“沒有也要給我找出來,要錢要東西你直說。”
吳大頭,“……行吧。”
他好像在走路,哼哧哼哧的,“我幫你盡力找找,就是,你急著要靈芝葉子幹嘛,之前還買那麼多藥,你不是要轉行搶我生意?”
陸卻不耐煩,“你做生意還是查戶口?”
吳大頭放下手機,把手機小心的收到自己衣服內袋裏,他摘了帽子,露出一顆光光的禿頭,他終於也走到了目的地,推門走進,在火爐旁坐下,和人圍著坐著烤自己的手。
旁邊是個尖嘴巴的男人,正在雙手捧著啄一顆桃子。
“我本來不想做他生意的。”吳大頭歎氣,憂鬱的說。
沒辦法,給的實在太多了。
“陸卻不是口碑挺好?”尖嘴巴男人說,“他又不賴帳。”
“但他和那誰認識,關係好像還行。”吳大頭吞吞吐吐。
“誰?”
吳大頭指了指自己的頭。
他頭上的花,就是在四百年前的那場浩劫裏被燒掉的。
那晚,可怕的連綿火光布滿了半邊天空,赤色的烈焰衝天,夜晚被映照成了白晝,一切都像在扭曲,翻卷,模糊,有生以來,一直到現在,他從未,也再也沒有見過那麼恐懼而難忘的場景。
他縮在土包後瑟瑟發抖,最後都記不清那魔頭的真容,隻記得火光裏那道修長的身影,和一雙可怕的紅瞳。
熒熒火光,離離亂惑。
預言中,那個命定的魔星。
……
“行了,暫時談妥當了。”陸卻說,“我說,你以前什麼時候和人家結仇了啊?他怎麼對你那麼刻骨銘心?”
他沒作聲。
他對那人毫無印象,不知道那是誰,不過,他原本就沒朋友,隻有遍布三界的仇家,他早習慣了。
“行吧,不過這事就算妥了。”陸卻說,“等你恢複好了,我也終於算還上你人情了。”
黑貓從窗戶躍了出去,他不欠人人情,之後肯定會十倍的償還回去。
陸卻也知道他寡言,便是自己,也還是在認識了他第十年後,才第一次聽到他說話。
陸卻記得。
幾百年前,他那時還是個剛化形的小孩,在廢城裏靠著垃圾過活,陸卻看到他的時候,小孩坐在一片燒盡的廢墟裏,眸子裏映著殘陽,一片安靜又殘忍的深紅。
沒有名字,不會說話,被父母全族遺棄,隻憑著生存的本能,摸爬打滾,獨自在外艱難的度過了漫長的幼生期。
他本性並非如此,如果可以找到真的對他好的飼主,不管是什麼身份,陸卻想,都是一件好事。
不過,他也看不清楚那小姑娘到底是個什麼原型。
以他的妖力,第一次見麵,隻要靈力比他低微的,都能一眼看破原型,雲蒹卻讓人看不明白,他隻能感覺到,她身上讓人心曠神怡的誘人氣息,整個人卻雲遮霧繞,像是被什麼奇怪的力量護住了一樣,根本看不透。
*
熒惑沒回消息,正好自習課也結束了,到了晚上放學時間。
雲蒹收拾書包。
“一起走吧,明天周末,現在去看個電影麼?然後在外麵吃頓飯。”許南鴿說,“你學習那麼辛苦,也換換心情,這次我請你,上次你請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