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國雖然隻存在了六年,但1986年出土的夜闌拓片上所記載的律法卻是一千多年前最為完備森嚴的律法……”
穿著深藍襯衫的中年男人在講台上唾沫橫飛,窗外已有傾盆之勢的大雨將他的聲音減弱許多,敲擊在玻璃窗上的雨滴更是催眠的序曲,悄然間也不知道哄睡了多少雙眼睛。
直到下課鈴聲響起,某些昏昏欲睡的少年少女就好像突然打了雞血似的清醒過來,看著講台上的老師收撿好書本和杯子離開教室,他們才哄鬧起來,忙著收拾自己的書包。
楚沅打著哈欠醒過來時,教室裏人已經走得差不多。
她站起來慢悠悠地收拾著課本,眼睛半睜著好像還有點沒睡醒。
掃帚被人扔在她腳邊的時候,楚沅頓了一下,抬眼就看到了麵前的女生,她身後那個戴著無邊框眼鏡,紮著馬尾的女生拉了拉她,“賀瑩,我來掃就好了,你別……”
被叫做賀瑩的女生甩開了她的手,抱著雙臂還在看楚沅,“喂,我今天有事,你幫我打掃教室吧?”
“今天該我值日嗎?”楚沅看著她。
賀瑩還沒說話,她身後的女孩兒搖了搖頭,“你剛轉過來,值日表上還沒你的名字……”
她剛說完,就被賀瑩瞪了一眼。
楚沅“哦”了一聲,對著擋在她麵前的賀瑩彎起眼睛,“那你在想屁吃?”
她踢開腳邊的掃帚,也沒管賀瑩是個什麼表情,繞開她就往教室外走。
走出教學樓,雨勢仍然沒有減弱的趨勢,楚沅撐著傘往學校外麵走,順著人行道走到了不遠處的公交站台。
她合了傘,在看從傘簷上一路滑下去彙聚在傘尖的水珠滴落在地上,濕潤的氣息拂麵,有點刺疼。
她剛轉來的這所高中和之前的高中不太一樣,這裏的校服是深藍色外套加白色襯衣,搭著百褶裙,她早上起得遲,也沒在衣櫃裏找到長襪,就光著腿捱了一天。
厚厚的圍巾遮擋了她半張臉,她拉上羽絨外套的拉鏈,將耳機塞進耳朵裏。
耳朵裏音樂放得很大聲,她垂著眼簾吸了吸鼻子,站台外雨聲淅瀝,天色也是陰鬱灰暗的,濕冷的霧氣漸濃,將這座城市包裹在其間,好似來往的車輛和行人都成了愈見模糊的寸寸剪影。
楚沅咬著皮筋,將自己那亂糟糟的卷發胡亂整理了兩下,再隨意用皮筋綁起來,眼見著公交車駛來,她連忙拿起雨傘,在公交車停穩時上了車。
昨晚沒注意時間,熬夜看動漫,弄得她今天都沒什麼精神,在公交車上差點睡過了兩站,楚沅下了車又自己撐著傘,往回走了一段路。
剛推開舊巷子最裏端的那扇門,楚沅隔著層層雨幕,就看到不遠處短廊下,那個頭發花白的老頭正躺在搖椅上,拿著個紫砂壺喝茶。
“第一天上學,惹事沒?”在楚沅把傘晾到一旁時,那老頭睨著她,慢悠悠地問。
“沒。”楚沅隨口答一句,就要往屋裏走。
她的腿已經沒多少知覺了,隻想趕緊洗個熱水澡。
“那就是打瞌睡了?”老頭子哼了一聲。
楚沅回頭看他,“你在教室外麵監視我了嗎老聶頭?”
“沅沅,你爺爺還不是怕你去新學校不適應,在外頭看了會兒!”屋裏走出來一個同樣頭發花白的老太婆,她笑盈盈地去抱楚沅的手臂,幫著她把書包拿下來。
“這都被退了三回學了,我是怕她一天還沒讀滿,就又被攆走。”老頭握著紫砂壺,那張臉仿佛天生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