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玲兒一窒,不敢繼續裝腔作勢,老老實實道:“兩個多月前,我去鎮上買針線,無意進了一家新開的鋪子,東西價廉物美,掌櫃的叫靳邵,是個外鄉人,長得……頗為端正,一來二去,我們漸生了情愫。”
“沒多久,爹爹挖到一株奇花,怕留在家中不安全,把寶貝寄押在盛鼎軒,放話會給我當嫁妝,那段時日鬧得沸沸揚揚,每天不知多少牛鬼蛇神來拜訪,可我一個也瞧不上,心底隻認準了靳郎。”
她托腮靜聽,心知這群人定是恰如其分,否則此女豈會瞧不上。
“後來,靳郎說幹脆早點嫁予他,以斷了旁人念頭,落個清淨。”眉眼間漾起一點羞赧及回味,“我自是同意了,靳郎孤身一人,說是娶,其實將來與半子無異,可他堅持進程可加快,但該走的禮數,一環也不能少,這是對我的尊重。”
“數日前,東街最有名的媒婆來提親,采納、問名、納吉……哪知在納征前夕,出了禍事。”嗚咽一聲,悲戚道,“那天下午,我們沒等到納征禮,卻等來了半隻染血的袖子,以及一封威脅信!”
“信呢?”
“哦在這兒。”喬玲兒拉開抽屜,取出張皺巴巴的紙,“林大人看過,道是更能證明,此事為崔朔所幹,畢竟咱們縣識字的不多。”
她接過展開:今日酉時整,一人攜奇花入大邑山,若通報官府或拒不交出,姓靳的必死,你們下場亦然。
字跡潦草醜陋,不知是故意偽裝,還是本就如此。
“所以,你們依言行事了。”
“怎敢不聽!”喬玲兒失聲驚叫,又怯怯道,“無論為了靳邵,亦或……自己的安危,不得不聽命啊,何況靳郎與我即將是夫妻,待他平安歸來,定感激此舉,而不會在意我少了一件嫁妝,將寶貝送出……有利無害。”
她琢磨著,這綁匪倒是對喬家父女的為人,有幾分了解,狠話放得十分到位。
“誰去的?”
“我一弱女子,不可能獨自進山,而爹爹近年來腿腳越發不便,采藥的活兒大多是阿秉在幹,遂……”
“阿秉?”她看向蹲在門外的背影,“親戚?”
“當然不是。”輕蔑的撇撇唇,“村口一孤兒,爹爹見其可憐,管兩頓吃食,白天會來幫忙。”
那年輕人聽聞她們提及自個兒,轉身站起,局促不安的扯著衣角,由於常年營養不良,一張臉有些蠟黃,顴骨微凸,總體而言,模樣不怎麼得體。
眼皮半耷著,時不時偷瞄一瞬,目光中含著點諂諛。
“還不快進來,回大人的話!”喬玲兒頤指氣使的高喝。
自卑者,往往會在更為低微的人身上,尋求滿足感。
阿秉未露出任何不滿,腳步甚至帶著絲雀躍的意味,走近了,一五一十道:“那天,我揣著喬伯伯剛從盛鼎軒取出的寶貝直奔大邑山,到山腳時,日頭正偏西,信中沒說交易地點,隻能先往上爬,大約爬了半個多時辰,忽然感到脖子一痛,接著就失了知覺,醒來時,東西已經不見,我便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