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叔，對麼？”卓策微微頷首，“到齊了嗎？”
嚴肅的男子此刻似換了個人，保養得宜的臉皮快皺成朵雛菊，眼底還盈著些許不明水光，聞言忙高聲道：“少爺喚聲老邱便是，收到您的飛隼傳書後，小人一刻也不敢耽誤，半個時辰前，人就齊了，都在後院候著呢。”
“好，多謝。”
“少爺快別這麼說，真是折煞小人了！”邱元忍不住抬袖拭了拭眼角，“大小姐待小人一家恩重如山，想當年在京城時還有幸抱過少爺呐，這一晃二十多年過去，您已生得如此一表人才……”
說話間，眾人穿過前堂，來到一處庭院。
苑門口栽著幾棵金錢鬆，這季節金燦燦一片，當真宛如一串串銅錢掛滿枝頭，放眼望去，垂花門樓，廂廡遊廊，華貴又別致。
“別莊太遠，恐您覺得不便，遂命下人們加緊清掃了此地，這幾日暫且委屈您及諸位大人了。”
“嗯，無妨。”
一個真心愧疚，覺得怠慢了小主子。
另一個確實沒把這雕梁畫棟放在眼底，可並不挑剔。
卻是，令旁人再度傻眼。
秦小吏默默呢喃：“不委屈，真不委屈……”
繼續往裏走，池塘旁建有一水榭，或坐或站著許多人，三十餘歲至四十歲的年紀，皆是精明的麵相，其中幾人一見他們，立馬招呼大家整理妥儀容，躬身作揖道：
“見過少東家！”
震天高呼響徹雲霄，驚起一樹的飛鳥。
他有些頭疼了，捏了捏眉心，擺擺手：“行了，今兒召各位前來，是有一件要緊事相托。”
“任憑少東家差遣！”
“畫像都看過了？”
為首的一名掌櫃道：“吾等均已按邱管事所言，將此人相貌銘記於心。”
“很好。”他十分滿意，“是人，就離不開衣食住行，任南州郡的商戶，我唐家分布還算均勻，接下來的時間，手邊的生意先放一放，全力留意此人動向。”
頓了頓，補上一句：“大夥兒能坐上如今的位置，各方麵實力定然不容小覷，多餘的話想必不用說，提供準確訊息者，年底分紅翻倍。”
“多謝少東家！”
這回，連半空中路過的鳥兒也嚇跑了。
人群迅速散開，仆從們領著方驥等先各自回屋稍作休憩，卓策單獨與邱元寒暄片刻，又叮囑了幾句，方往書房走去。
拐過抄手遊廊時，碰上抱臂倚牆的清瘦女子。
“少東家，好生厲害。”墨琉槿淡笑道，“一聲令下，在全城埋下眼線，天羅地網還不明顯，可比衙差們挨家挨戶的盤查，有效多了，實在讓我有種失職的感覺。”
“別擔心，會有你衛捕頭的用武之地。”他揶揄著，好兄弟一般拍了拍她單薄的肩，“今晚估計不會有什麼頭緒，把傷再好好養養，明天一早同去逛逛別家的當鋪和珍寶閣。”
她捕捉到重點：“你家的鋪子，沒見過那奇花。”
“嗯。”他眸色沉沉，“但願，咱們沒有白跑這一趟。”
夕陽漸漸西斜，暮色來臨。
他猶坐在書案前，一邊寫寫畫畫捋著思路，一邊等消息。
邱管事自然看不下去，小心翼翼問：“少爺，還是先用膳吧？小人叫了福香樓的菜，就擺在……”
他頭也不抬的打斷：“隨意弄點，端進來。”
邱元張了張嘴，終是一歎：“唉，好的，少爺。”
說罷，親自出去張羅，待捧著木托進屋，有一人匆匆奔來，捂著胸口上氣不接下氣道：
“少、少東家，在……在紅杏樓，孫掌櫃正看著呢，您、您快去……”
啪嗒！紫檀狼毫仍至一旁，他擰眉：“紅杏樓？什麼地方？”
“呃……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