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支燭台同時點燃,將四周照得宛如白晝。
房內沒什麼打鬥痕跡,唯有地麵劃過一道長長的黑印,戚彪靠牆而坐,耷拉的眼皮瞠得老大,早就沒了氣息。
屋角還蜷縮著一人,披頭散發,渾身髒兮兮的,臉色蒼白,雙目虛闔,能看出清秀斯文的輪廓,手腳皆被緊緊束縛,胸口位置插著把短匕。
地上積了一小灘幹涸血跡,與戚彪之間連著斑斑點點的鮮紅,顯然用了同一把凶器。
“大人,還活著!”衙差試過氣息,興奮的高呼。
人質幸存,在場所有人均鬆了口氣。
卓策上前,查看幾處後,交代道:“送去府衙後院,請大夫上門救治。”
“是。”
衙役們領命辦差,很快傷者就被抬上了馬車。
墨琉槿從懷裏取出一張紙展開,審視片刻道:“的確是靳邵。”
他湊過去瞄了幾眼:“準備得很充分嘛,什麼時候畫的?”
畫中的男子一身長衫,體型中等,麵容清雋溫和,與傷者無異。
“一壺秋露白,讓張秀長專程去了趟喬家。”她認真道。
“放心,這銀子定叫仲老出。”他揶揄一笑,側身招呼,“方驥。”
為維持現場的完整性,方仵作踮著腳,幾個跨步,搖搖晃晃來到屍體旁,挑了個幹淨的地兒蹲下。
見狀,他忍不住撇唇輕嗤:“沒事少啃些稀奇古怪的書,多習習武,半個月不練,丹田的氣快散盡了吧!”
“以為我是你哦,天生奇才。”方驥白了一眼,伸手扳正戚彪的頭顱,“強身健體足以,還指望能飛簷走壁啊,有那閑工夫,躺著休息不好?費力的活兒交給你和衛捕頭唄,我呀……”
話音頓住,瞪著滿是凝固物的太陽穴,嘖聲道:“狠,下手利落,一刀插進,當場斃命。”
“確定死因了?”
“基本確定。”方仵作又掰開口鼻觀察,“沒有毒物殘留的跡象,其他的,要等搬回去詳細驗過後才知。”
“差不離。”她抬起死者的腳,隻見鞋跟磨損得厲害,“對方是個高手,與戚彪相識,所以才能如此出其不意,當麵予以一擊,再推搡至牆角。”
“不算準確。”他搖了搖頭,俯身去解屍首的領口。
方驥愕然:“喂,你比我還猴急……”
布扣鬆開,喉頭下方赫然有一道淤青。
“那當時情形……應該是這樣的。”
她沉吟著,驀地抬手一把揪起卓策的衣襟擰緊,他頓悟,十分配合的後退數步,被迫按到了牆上,隨後她象征性的揚起另一隻手——
手起刀落。
演示完這一切,立即解開他兩粒襟扣,扒拉著端詳半晌,略帶薄繭的指腹撫過淡淡紅痕,她仰頭問道:
“假如我使全力,你覺得如何?”
“咳……”他悶咳兩聲,竭力忽略頸部的酥麻感,垂眼對上近在咫尺的眸子,嚴肅回答,“發不出聲音。”
“那就對了。”她淺淺一笑。
“確實。”
一係列操作,令方仵作目瞪口呆。
簡單的案情重演而已,怎麼被他們整得有點怪怪的呢。
是一定要保持這麼近的距離,才能交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