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是卑職親自去端的，送的時候並沒有特定順序，其他犯人皆無不良反應。”
聽完許四的敘述，他沉默片刻，負手跨進狼藉一片的牢房，墨琉槿隨即跟上，兩人環顧四周，相視一眼，微微頷首。
不像有外人潛入過的樣子。
“方驥。”
“哎，來了。”方仵作哈欠連天，“這剛驗完一個，又來一個，本以為的輕鬆之行啊。”
抱怨歸抱怨，一麵對屍體，立馬肅了神情。
“雙目充血，眼窩泛青，嘴唇發紫。”篤定的作下結論，“典型的中毒症狀。”
他臉色不大好：“飯食裏的嗎？”
倘若是，說明有涉案嫌犯混入府衙，那麼，問題就嚴重了。
方仵作摸出隨身布包展開，抽了根銀針，從碗試到勺子，想了想，灑上不知名藥粉，重複了一遍，末了，搖頭道：“不是，沒有任何餘毒。”
這就奇怪了。
墨琉槿隨意走動幾步，猛然回首：“嘴裏。”
恍然大悟，方驥迅速掰開死者下顎，登時嘖聲：“噫，什麼味兒。”
他上前輕嗅：“魚腥味。”
“菜裏也沒個魚啊。”咕噥著探入銀針，須臾後取出，高囔道，“喲，毒性不小，快黑到針尾了！”
“飯裏沒有，嘴裏有，難道……”
“亡命之徒一般都會在牙裏藏毒，這家夥估摸著是清楚，就自己犯過的那些事兒，必死無疑，不願飽受煎熬，幹脆一了百了。”方仵作撥著頭顱及脖頸做粗略檢查，不禁感慨，“嘖，臨死還不忘做個飽死鬼。”
卓策表情未鬆，沉聲道：“你再多驗驗，看看有沒有其他傷口，仔細些。”
“是是，你別催啊……”
當“魚腥味”三個字入耳，霎如一道閃電劃過腦際，她下意識四處搜尋，終是於某處發現了蛛絲馬跡。
牢房內唯一通往外界的小窗，距離地麵約大半個成年男性的高度，窗戶僅三尺見方，且澆築著鐵杆，其縫隙的寬度，別說腦袋，連粗壯些手臂亦難以穿越。
可就在其中兩根鐵杆之間的泥土磚上，殘留著一點點白色粉末。
她不動聲色的靠近，以餘光瞥了眼正圍著屍首討論的二人，抬手運起掌風輕輕一拂——那點粉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七星海棠，特製銅壺封存，一滴封喉，人死後兩個時辰，接觸的部位會散發出魚腥味，假如沾染上物體表麵，則不多時凝結成霜末狀，失去效力。
毒發快，不易察覺，乃西兗密探，滅口專用。
“怎麼了？”
男人緩步而來，立於身後。
“沒什麼。”她若無其事道，“窗戶比較小。”
看來，是皇兄的暗子所為。
卓策太聰明，這一點粉末足夠令他生疑，畢竟是西兗的人，無論如何，也不能落在北鄴手中，更不能因此壞了父皇的大計。
證據，必須就此中斷，而那個人，隻能由她找出。
可究竟是誰，此人為一路跟隨在側，亦或從京中大理寺獨自趕至？
“沒錯。”他籲了口氣：“排除所有疑點後，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靳邵很可能為自殺，再等等吧，我還需確認下……”
“大人。”一官差匆匆跑來，稟道，“安都府符將軍到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