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鋪?她生病了嗎?可幾個時辰前還好好的,莫非……有什麼不願透露的隱疾?
心中頓生諸多猜測,卓策沒有莽撞的上前,而是掩身石柱後,待她拎著一串紙包離開,方抬腳往藥鋪走去。
予人私密的道理他懂,但關心之情難抑,默默打定主意,倘若不嚴重,就裝作不知曉,暗中相助便是。
這個時辰,鋪子裏幾乎無人,頭發花白的老掌櫃趴在櫃台上,閑閑無事的撥著算珠,聞聲抬起頭,招呼道:“抓些什麼藥啊?”
他開門見山:“請問剛剛那位姑娘配的什麼方子?”
一聽這話,老掌櫃耷拉下眼皮,擺擺手:“抱歉,無可奉告。”
一錠銀子擱到對方肘邊。
“這不是錢的事……”
嗒,又一錠銀子。
他誠懇道:“我是她夫婿。”
老掌櫃上下打量一番,眯起眼:“年輕人淨說瞎話,那女子分明一副未嫁人的打扮。”
“絕無虛言,下個月便成親。”隻要她點頭答應,隨時皆可。
大約覺得他實在不像個惡人,老掌櫃躊躇片刻,沉沉道:“既然好事將近,為何還讓她喝避子湯?”
“避……避子湯?!”
許是他的表情太過震驚,老掌櫃嚇了一大跳,戰戰兢兢道:“怎麼,與你無關?”
那可真是人間悲劇了。
咚!一拳砸向木櫃台,卓策怒目咬牙:“廢話,當然是我!”
雖然衛琉槿未曾明確回應過心意,但他從不認為她隨便到誰都可以。
老掌櫃拍拍胸口,白了一眼:“那你得好好反思,做了什麼令姑娘家傷心的禍事,抓緊解開矛盾,畢竟是藥三分毒,何況她一直喝……”
“一直?”呐呐著,嗓音艱澀。
“唔,先前買過兩次,大概是一個多月的量,這次又抓了好幾副。”掌櫃老臉微紅道,“暫時不想她有孕,就減少些次數罷……咳,年輕人啊,唉!”
他下意識辯解:“我沒不想……”
“反正吧,此藥的害處,老夫是統統告知了,姑娘家不以為然,你可不能不引起重視。”藥鋪掌櫃嚴肅道,“若長期服用,恐怕她這輩子都不會有子嗣了!”
茫然的晃出藥鋪,安然急切迎來:“少爺,您……”
“不去壽宴,把照夜送回府。”冷然丟下一句,他大步走遠,轉眼沒了蹤跡。
“哎——”
小廝重重歎氣,隻得認命扯住躁動不安的白龍駒。
主子的心情,變幻莫測,春風和煦一個多月,終於要變天了。
此處離宅子不遠,卓策刻意放輕腳步,沒走正門,躍上了院牆。
透過敞開的窗戶,隻見女子先將大部分藥包藏好,然後煎了一副,毫不遲疑的飲盡。
今早纏綿時,對於他將來生七八個孩子的無理要求,她明明還軟乎乎的應著“好”。
此時此刻,親眼所見,最後一點誤解的可能性也失去了。
他怔在原地,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渾渾噩噩之際,隻聞叩叩兩聲,循著望去,疑惑的蹙起眉。
宅子外站著一名老婦,與前來應門衛琉槿頷首示意後,領著上了巷口的馬車,他記得,那是韓念萱的乳娘。
難道……便宜表妹示好不成,背地裏來找過衛琉槿的麻煩?
神色一凜,他悄無聲息的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