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屋庭院內,早春的梨花初開,微風拂過,蕩下片片雪白。
在這片盎然的意境裏,僅著單衣單褲的男人正在做倒立撐,滾滾熱汗自俊顏滑落,打濕了下方的泥土地。
中年美婦負著手,邁開方步繞圈,不緊不慢的數著數:“五十四、五十五……”
平津侯爺怡然躺坐,端起茶盞撇了撇沫子,搖搖頭:“唉。”
貼身小廝則在旁為主子打氣:“少爺,加油啊,已經過半了!”
男人眨去眼睫上的水珠,欲加快速度,可惜力不從心,甚至有點搖搖欲墜的趨勢。
安然急了,握緊雙拳道:“堅持住少爺,失敗的話得重新算!”又摩挲著下巴,喃喃自語,“不對啊,按理說,一百個對您來說輕而易舉,難道剛過二十五歲,就開始腰酸體虛了?”
卓策咬緊牙關,殺氣騰騰的從齒縫裏迸出一個字:“滾!”
若非肩胛受傷,以他的體力,哪怕縱情一整晚,也能連做兩百個,豈會在此丟人現眼。
慶幸的是,衛琉槿不在。
這一刺激,倒生出幾分狠勁兒,他一口氣完成後,利落的鯉魚打挺,雙腳落地時竭力穩住身形,可仍趔趄了下。
小廝忙扶住:“少爺,保重哇。”
“別慫,你不是很有本事麼。”唐姝璦抱臂瞪了眼虛弱的兒子,“敢承認欺負人家姑娘,就要敢於承擔家法!”
“沒欺負她……”按了按肩頭,小聲咕噥。
“剛剛不是跪在堂屋裏說,與衛大人已有夫妻之實,讓我和你爹無論如何,也要在一個月內辦成婚事嗎!”
卓策一臉無辜:“那算欺負?她不曾抗拒過。”況且嚴格論起,第一次時,還是衛大人先動的手。
唐夫人氣笑了:“要是抗拒,咱們就牢裏見了,傻兒子。”
這時,平津侯爺驀地擱下茶盞,幾步走到他身後,二話不說扒下衣襟,露出了滲血的白布。
“天哪,你、你……”唐姝璦大驚,滿眼疼惜,“受傷了幹嘛不說!”
“噯,不打緊。”他寬慰道。
一般負了傷,皆盡量不讓家人知曉,因為心底明白,別看母親動不動就用家法,實際上從來舍不得傷半根寒毛,卻是溫和的父親,希望並支持他當個血性男兒,為國家鞠躬盡瘁。
卓承允撥開白布,端詳了會兒,沉下臉色:“西兗的箭。”
“別站這兒了,快進屋!”唐夫人急切的催促著,偏頭溜出一長串吩咐,“去請李大夫,添一盆碳,叫小廚抓緊熬碗野山參雞湯送來,還有……”
他對父親點點頭:“回房再說。”
鋪開一張宣紙,寥寥幾筆勾勒出大致形狀,卓侯爺道:“數年前支援東陵國的時候見過,西兗死士最擅長用這種箭,射程遠,力道足,致命性強。”
“您的意思,並非所有西兗士兵都會用它。”他捕捉到重點。
“嗯,據我所知,唯有朝中幾位重要將領的親侍,才有資格。”
卓策盯著那張圖,陷入沉思。
“你這傷口,處理得不錯。”平津侯轉而稱讚道,“手法老練,下刀利落幹脆,對十字棱箭的結構相當了解。”
一聽這話,他與有榮焉的昂起頭:“我媳婦兒幹的,厲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