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才到清雅堂門口,一中年男子大步走了過來,隻見他頭戴著烏紗帽,身穿緋紅色盤領右衽袍服,袍服前襟綴著祥雲孔雀補子,不出差錯的正三品文官服裝。
後院主子和丫鬟都齊齊問安。
莫九守嗯了一聲,他臉部輪廓分明,因長期不苟言笑而從內而外散發著家主的威嚴氣息。他看著跟在林嬌貞身後的長女,“蘭兒,你回來多久了?”
“剛到一會兒。”莫蘭抬眸看著她爹。
“屋院都收拾好了麼?”莫九守轉頭看向林嬌貞。
林嬌貞嗯了點頭,用巾帕捂著嘴,溫聲道:“昨日就讓丫鬟們收拾幹淨了,現在點了八個丫鬟婆子給蘭兒。”
“你看著辦就好。”莫九守隨口說道,然後朝莫蘭點點頭,“你來我書房吧。”
莫蘭暗自舒了口氣,趕緊跟著莫九守走了。林嬌貞問了大半個時辰的道觀生活,她胡編亂造,都快要露出馬腳了。
莫九守的書房臨湖而建,一推開窗就能看到粼粼水光。她瞅了眼書房側旁博古木架擺著滿滿當當的檀木盒子,裏麵隱隱還有靈氣溢出,不知是什麼寶貝。
莫九守命其餘人退下之後,嘴角才淡淡勾起笑容,仔細打量著莫蘭,“都快四年沒見了,果然是長得不一樣了。”
“讓爹您費心了,孩兒不能常伴左右,實為不孝。”莫蘭輕聲說道。
她雖說不是原裝女兒,但是莫九守在莫蘭親娘去世不過半年便娶了林嬌貞入門,記憶中幼年時期的莫蘭想不通,為何妻子去世半年便能再娶新妻,而莫蘭娘要是不是生她難產死亡的話,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
但莫九守對莫蘭算是有心栽培,見她小小年紀雖未築基,但是展現出來的靈流天資頗佳,便帶著她去了上邽山,二話不說地強行讓楚石行收了這個關門弟子。
這矛盾而不能與旁人說的想法,從莫蘭懂事以來便存在,她即牽掛父親的血脈親情,又糾結於父親的無情。
也許是這童年時期的家庭影響,她從骨子裏不想讓自己變成父親一樣的冷血,便有了不管不顧的衝動,誓死要用自己的生命獻祭於不會有結果的癡戀。
自從這肉身換了新主之後,莫蘭壓根不會再向原主般徹夜輾轉反側思考糾結這無解的問題,整日為了積攢係統金幣而勞心勞力奔波。
自然也不會想到回這京師莫府。
這長期不聯係的親情,難免會落下生疏禮貌的寡淡。
“聽說你前些日子有回京師,怎麼也不回家?”莫九守把烏紗帽摘下,隨意地丟在書案上。
“爹,沒想到您在皞白派都還有眼線。這眼線師父知道麼?不會就是師父吧?”莫蘭難以解釋她為什麼不回府,便轉移話題。
莫九守也沒露出什麼失望神態,繼續問道:“戴家鏢隊正好也在前些日子護送鏢物出京師,卻是在半路遇劫,十八人鏢隊隻有兩人回來。這事情你知道麼?”
莫蘭幹笑一聲,“還真是巧。”
莫九守看著她的神色,繼續說道:“那兩人逃命出來後,說是遇上狂風驟雨,十六人皆被一少女用妖術所殺,當地縣令連夜派了官兵上山,卻是隻見散落鏢車,那十六具屍體皆失蹤。僥幸活下來兩人言之鑿鑿,甚是將那夜見到的少女模樣描述得十分具體,但方圓百裏都沒有這麼個少女模樣。這一案不僅死了十六個鏢師,還屍無處尋,那凶手更是無處可尋蹤跡,懸案一樁。”
莫蘭歎氣搖搖頭,那兩鏢師當時嚇破了膽,居然還有閑情將她的相貌看個仔細。“這都是京師外的事情了,太常寺還管命案?”
“那鏢物之主是懷遠將軍王獻元,據說那東西是傳家之寶。他找了一個多月,毫無頭緒。便想著太常寺精通鬼神之道,前幾日才找了我,想讓我通靈問道。”
莫蘭撇撇嘴,“原來爹您這次找我回來,不是給我過生辰的,而是找我興師問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