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涼,我是男子漢,絕不可看師父受苦。(1 / 1)

犽犽覺得有點說不上來的難過,自從他來到雪峰,能夠見到阿霧姐姐的機會越來越少,如今她要嫁人,那更得避嫌。

他陷在自己的心事裏,過好久才聽到洛雪衣的傳喚:“犽犽,去送一送掌門。”

“……是。”他快走幾步跟了上去,但畢竟小孩子家,臉上失落的表情是掩蓋不住的。

“這孩子,一心黏著阿霧。”洛雪衣搖了搖頭。她手下眾徒大多為異類,比起人,妖的執念往往更加深重,他們的一心一意,便是真得一心一意,很難更改。不過洛雪衣沒再點破,“我予你半天假,去找阿霧玩吧。”

犽犽的眼睛立刻光亮起來:“謝謝師父!”

……

因此等到令宵去找阿霧的時候,她正和犽犽一起雕蘿卜章,這姑娘還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玩心很重,劍擺在一邊,估計也沒練多久。

這樣的她,真得諳熟了男女之情麼?

令宵手上也拿著自己的小木劍,他今天還特地穿得單薄,瑟瑟地走在尚寒的過堂風裏。

“師父。”他站門外,看著裏麵其樂融融,眼裏有暗芒,“我回來了。”

他前幾日一直在醫所,而阿霧也說得很明白,她不作他師父了。

所以他現在的舉動,叫做死纏爛打。

阿霧很明顯地露出一點為難之色:“衛姑娘沒向你轉達我的話麼?”

“轉達了。”那孩子低下頭,出奇的執拗,“可我不願意。”

阿霧還是不願意惹上他,遂歎了一口氣:“行吧。”

頓了頓,又道:“我能教你的不多,很多東西你隻怕得自己去悟。這樣吧,你可以時常去藏書閣轉一轉,多看些心法什麼的,添不添本事在其次,心總之要在正道上。”

令宵聽她最後一句話,眼眸微眯。

“弟子謹記。”

……

離仙劍大會還剩三天,各門各派已經抵達了青崖山。

青崖宗是近些年來才冒頭的新秀,而這屆人數似乎格外多。阿霧那小院子,攏共四個房間,還辟了其中一個給令宵。可這特殊情況,令宵的屋子被用於安置靈山派掌門的小女兒,他隻能抱著枕頭,拾掇幾件衣物,立在阿霧門口,一副很是躊躇的樣子。

阿霧知道他在外頭,不知為何,自那之後這孩子一直小心翼翼的,像是被她的那次“拋棄”給搞怕了,什麼都不敢說,什麼也不敢提。

她無奈地放下手裏的劍譜,喊了一聲:“你進來吧,在我房裏將就一晚。”

她心裏其實對他沒什麼懷疑了,畢竟過去了這麼久,青崖山還和平得很,連空氣都十分幹淨。

那孩子推開門,可憐巴巴地對她望一眼:“叨擾師父了,還請借一卷鋪蓋,我在地板上睡。”

奈何他身子骨十分單薄,來這一月餘,似乎還竄了點個子,於是顯得更加瘦弱。

阿霧輕咳一聲:“你睡床榻,我睡地板。”她可不能和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萬一他又病了,到衛迢迢那裏,到時候阿霧便是又要接受一番靈魂質問,好似她刻意虐待衛令宵似的。

他未置可否,自己去到衣櫃那裏,吃力地拿出一卷薄被,鋪在地上。

“地上涼,我是男子漢,絕不可看師父受苦。”

小令宵生得好看,那麵容雪白,五官清雋,說這話時還朝著阿霧微微笑著,看得阿霧不禁心髒緊縮。

他實在太可愛太懂事了,小小年紀就懂得體恤女孩子。阿霧忍不住快要責備起之前的自己,這樣心思澄淨的孩子,她是怎麼下得了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