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是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個什麼來意。
如果隻是為了折辱他一番的話,目的已經達到了,如今又說自己是慈安筆鋪的東家……
慈安筆鋪。
李思瑜突然想起了些什麼,臉上的表情不可謂不精彩。
原因無他,他也是慈安筆鋪的代筆先生之一,而且是最為嚴密,絲毫不透露自己的身份的那種。
可是!瞧著眼前之人的意思,分明是知道他身份的。
李思瑜有些惱怒,慈安筆鋪打著為了代筆先生好的旗號,如今東家卻堂而皇之地找到了他,這將他們看重的東西當成了些什麼?
他一張臉上的表情很是精彩,顧輕書卻沒太多的在意,她甚至臉色平靜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角,隨即淡聲說道:“有一筆生意想與你做,不知李公子是否感興趣?”
做生意?
李思瑜不明所以地看著她,他確實是很需要錢。
尤其是在季桓出事之後,曾經的好友如今杳無音訊,官府為了查探季桓的事情,已經找他問過好幾次的話了。李思瑜跟季桓雖然是好友,但因著各自的事忙,平日裏也險少見麵,偶爾一次,也是談論文章朝事更多。
從他這裏,明顯是得不到什麼消息的。
但也因為如此,李思瑜已經清楚的知道,這一次春闈,他幾乎等同於被除名了。這件事情,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
李思瑜家中的情況其實還可以,此前父親也是個小官,在盛京之中,算不得大富大貴,但也算是不錯的了。剛認識季桓的時候,他甚至還幫襯了季桓家中幾把。
可是後來,他父親因公殉職,家中就倒了。
朝廷沒有給他家任何的補償,他母親還因此患上了病,病不嚴重,卻需要好好地將養著,如果將養不好,這病日後也是會致命的。
這等情況下,本已經是風雨飄搖了,偏因為母親身子不好,對兩個弟弟妹妹照料不足,連累兩個孩子也落下病根。
季桓在詩畫大會鬧出事情的前一天晚上,下著大雨,李思瑜將自己年幼的妹妹籠在了衣裳裏,四處求醫。
隻有一個醫館接收了妹妹,對方還是看著他可憐,才答應給妹妹瞧一瞧的。然而得出來的結果,卻讓李思瑜幾欲崩潰。
妹妹患了很嚴重的病,如果不及時治療的話,或許熬不過這個冬日了。
原本母親的病已經掏空家裏所有的積蓄,為了家人,李思瑜連帶著書院都不去了,尋了一處生計,掙著點微薄的銀子,養家糊口。如今妹妹又病,他卻是囊中羞澀,連帶著一個子都掏不出來了。
而因著季桓的事情,他被牽連其中,被關在官府的大牢之中,整整三日。他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終於被放出來時,卻聽說因著沒銀子,妹妹已經從醫館內離開。
回到家中,守著年幼的弟弟,甚至還懂事的給弟弟熬起了白粥喝。
李思瑜看見妹妹那張瘦骨嶙峋的臉,人是徹底的繃不住了。他摟著年幼的弟弟妹妹痛哭,也發誓要讓妹妹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