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少女(1 / 2)

隻見角落竄出個人影,灰發紅麵,滿身酒氣,乃是先前遇上的偷酒老翁。魏玦微感詫異:“老伯,你不是在後院睡覺麼?”

“老頭睡得少,眯眯眼就飽。”灰發老翁搓著發紅的鼻頭,嘿嘿笑道:“走,隨我去喝一杯如何?”

“晚輩不會飲酒,眼下還要趕路去別處,老伯您還是另尋他人吧。”

灰發老翁渾不在意,伸手拉拽道:“喝了酒,咱們不就是酒肉朋友了嘛?”

魏玦見這老翁瘋瘋癲癲,胡攪蠻纏,不禁有些無奈。他本想撒手離去,卻發覺此人指力奇大,竟是如何都掙脫不開。

“來來來,不會喝酒也無妨,隻要是喝過夜莫歸的高粱酒呀,定叫你愛不釋手,欲罷不能!”灰發老翁拉著魏玦,快步向前,說得搖頭晃腦。

魏玦急道:“老伯,你這是要帶我去哪?”

灰發老翁朗聲道:“那夜莫歸離這兒不遠,隻要穿過這條小巷就到了。”言語間,兩人已是到了處昏暗巷子,較與燈火通明的主街顯得分外淒清陰森。魏玦邁入巷中,隻覺周身涼風陣陣,正想著如何脫身,忽聽灰發老翁叫道:“哎喲,怎麼前麵還躺著個人呀?”

魏玦舉目望去,果真發現不遠處有人橫躺在巷中,忙道:“過去看看!”

“哎呀,那說不定是哪個酒徒宿醉街頭呢。你這麼著急忙慌的,八成是想趁機溜走吧。”灰發老翁沒有鬆手之意,哼哼道。

魏玦正色道:“你要我喝酒,我陪你便是了。眼下救人要緊。”

灰發老翁見他神情篤定,歡喜道:“好!這話可是你說的啊,誰說謊誰就是小狗。”

“誰說謊誰就是小狗!”

兩人當即趕上前去,借著巷子盡頭的街燈,隻見那人身形瘦小,衣衫單薄,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她雙目緊閉,臉色蒼白,似是昏厥多時。

魏玦將她小心扶至巷邊,俯身探她鼻息脈搏,但覺此人氣若遊絲,脈象虛浮,皺眉道:“看來這姑娘病得不輕,眼下若是留她在此,隻怕是活不過幾日。”

“這世道每日都有病死的、餓死的,十個手都數不明白。難道你能救得過來麼?”灰發老翁冷眼旁觀,哈欠連天,一副不甚關心的模樣。

魏玦聽得氣血上湧,朗聲道:“為人在世,怎能見死不救?!”他雙指運勁,猛掐那少女的人中。未多時,少女輕哼吐氣,幽幽轉醒。她勉力睜開眼來,瞧見麵前二人,神色驚慌:“你...你們是誰?別...別過來!”

“瞧瞧,你願意救她。人家還不領情呢!”灰發老翁搖首一笑,無趣地伸了個懶腰。

“姑娘你別怕,我們並無什麼惡意,隻是瞧見你昏倒在此,過來幫忙而已。”

少女不自覺地貼緊身後的石牆,神色警覺地望著魏玦,微喘粗氣。

魏玦見她戒心極重,緩緩道:“你若不信我,不妨告知家住何處,我也好讓你家人來帶你回去。”

“我沒有什麼家人隻剩下哥哥了...”少女沉默許久,說得有氣無力。

“那令兄眼下身在何處,我去找他便是。”

少女忽地低下頭來,哽咽道:“我也不知道哥哥去哪兒了,所以我才出來找他的。”

灰發老翁聽到此處,笑嗬嗬道:“男人嘛,夜不歸宿再尋常不過。說不定你哥此時正在城裏的煙花酒肆尋開心呢。”

“不會的,不會的!”少女奮力喊道:“哥哥他每天出去做事,都會在黃昏前回來陪我的。他不是那樣的人!”

魏玦眉頭微皺,回首道:“老伯,你若再這麼胡言亂語,方才的話我可就收回了。”

“別一口一個老伯的,好像我有多老似的。叫我老酒鬼就行。”灰發老翁打個飽嗝,呼出滿嘴的酒氣。

魏玦瞧他說起話來搖搖晃晃,醉意甚濃,對那少女道:“這老酒鬼喝多了說胡話,姑娘你別往心裏去。”

此時玉盤高升,瀉下些許月光,照在少女臉上。魏玦忽地發覺她雙唇紫黑,眉宇間也是隱隱透著黑氣,疑道:“你是得了什麼重病麼?”

“我生下來就是這樣了。大夫說我是身子弱,受不得涼風,所以哥哥每晚都會煎藥給我喝。”說著,少女忽地神色黯然:“可今天天都黑了,他還沒有回來,我擔心...擔心哥哥出了什麼岔子,就...就出來找他...”她眼眶泛紅,似是要了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