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離突然轉身,一步便邁到蘇淺淺的麵前,抬手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蘇淺淺,事到如今,你還想拉個墊背的?”
蘇淺淺笑得淒然,一字字說得艱難緩慢,“沈墨離,你應該知道,我有多愛你。已經失去了你,我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這個時候,我騙你,對你有什麼好處?”
沈墨離對上她淒然絕望的眼神,心頭一震。隨即像是甩開什麼垃圾般地鬆開手,大步走了出去。
蘇淺淺看著他的背影,忍住眼淚,回到餐桌邊默默地吃掉一桌飯菜。
她一眼便認出,這桌上的飯菜,都是姐姐出事前,全家人最後吃的那一頓晚餐。
從那一餐之後,她再也沒有開心的吃過一頓飯。
蘇淺淺吃著吃著,突然推開碗,趴在餐桌上嚎啕大哭。
“沈太太。”
一個帶著幾分猶豫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蘇淺淺這才發現,這裏居然還有人在。
她抹了抹眼淚,有些茫然地看著身後那個四十多歲,顯得有些怯怯的女人。
“我姓張,是這裏的傭人。沈先生……讓您做一件事……”
“什麼事?”
蘇淺淺很快就明白了,因為她再被帶到了蘇暖暖的房間前。隻是這裏的門已經被鎖住,房門上掛上了一副蘇暖暖的遺像。
“沈先生說,讓您在這裏跪足三個小時。”
張姐很為難地看著她,又有些忌諱地掃一眼遺照。
蘇淺淺看了一眼頭頂的監控,站了一會兒,二話不說地就跪了下去。
張姐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寂靜的走廊裏,隻剩蘇淺淺和蘇暖暖的遺照靜靜對視著。
膝蓋從酸麻變成像針紮一樣的疼,身體無法控製地歪歪斜斜,又不斷勉強跪正,蘇淺淺咬破了嘴唇,卻始終一聲不吭。
冬日傍晚昏暗的餘暉落在蘇暖暖的遺照上,張姐來告訴她時間已經到了,蘇淺淺卻不肯起來。
張姐也不敢多說什麼,隻好悄悄走到門外去給沈墨離打電話。
沈墨離早就從監控器上看到蘇淺淺的一舉一動,接到電話,也隻是冷笑一聲,丟下一句,“喜歡跪多久就讓她跪多久!”
掛斷電話,他又掃了一眼監控器。
蘇淺淺單薄倔強的身影還跪在那兒。
“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沈墨離自語一句,轉身去忙別的事,幾乎忘了她的存在。
等他再想起時抬頭一看,才發現監控畫麵上,張姐正在搖晃已經躺在地上的蘇淺淺,而蘇淺淺卻始終都沒醒來。
沈墨離壓下心底的煩躁,伸手關掉了監控畫麵。
他離開公司,司機看了一眼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送您去哪裏?”
一時間,沈墨離竟然也有些茫然。
他名下房產眾多,隻是都不經常去。最常去的,隻是蘇暖暖從前的家。剩餘的時候,都是在他和蘇淺淺的那個家。
那個家到處都是蘇淺淺的痕跡,盡管他早就命她不許動家裏的一點裝飾和家具,那女人卻總是有辦法在不經意間做點小小的改動,一盆綠植,一塊桌布,往往等他發現似乎有些不對的時候,那女人就滿臉無辜地說:“它已經在那裏很久了啊!”
有時他會讓她丟掉,有時候心情好也就忍了。
結果過了這麼幾年仔細一看,竟然都是蘇淺淺的痕跡了。這次,被一把火全部燒掉了。
而另外那邊,蘇淺淺那女人,現在還在那裏。
沈墨離扯了扯領帶,“去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