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陽夜晚的星空,和魏冉營帳的篝火一樣敞亮。
三女圍在篝火旁說著悄悄話,若是說到盡興處,石榴還會拿出一些符籙,變出一些熒光閃爍的化蝶來,引得瀟瀟和熙悅伸出小手撲騰,大雪紛飛的夜晚也能香汗淋漓。徐漠也不怎麼想參與三個少年對於戰事的討論,反倒是對招惹瀟瀟很感興趣,不時的就會有雪團從四麵八方飛到瀟瀟臉上,她也會用夾雜法力的雪團回敬,在火光的照耀下,紅撲撲的小臉昭示著少女的活力。
熙悅悄悄地把晚飯吃的野兔拿出來,分給望風的探子們。平日裏看著白起殺伐果斷,甚至殘忍冷酷,可是到了下廚時,是怎樣也讓人害怕不起來的。隻需在路旁抓一些野草,揉捏成末撒在兔子上,香氣都會比其他營帳的濃鬱一些,若是再配上石榴姑娘臨時釀的果酒,就是軍旅生活中難得的佳肴了。
來不及抹掉手上的汙穢與血跡,探子們就連連拱手道謝,結果兔子大快朵頤起來,眼神裏滿是對這小丫頭的讚賞與感激。剛來到軍營時,她是最被輕視的一個,軍營不必其他地方,幾分姿色不是在這裏存活的理由,熙悅平日除了跟著李軒練練劍法裏最基本的定式,就是連挑水的活也做不了,他們都毫不懷疑那比十歲稚童還要瘦弱的身體什麼也做不了。
但是偷偷把自己吃的晚飯藏下一半,分給他們的,隻有熙悅。
明明身子最差,性子卻溫和可愛,還善良地讓人生憐。
探子也是人,慢慢也就接受了她,閑暇時還會教她一些對敵之術,看著她笨拙而努力的練習,最終掌握的歡呼雀躍,也不失為一種小小的消遣。
白起緩緩吞下一口果酒,想著魏冉白日對自己說的話,突然明白了李軒為何發揮的如此不穩定。
毫無天資嗎?還真是可憐啊。
魏冉看著失神的白起,還沾著油腥的手就這樣搭在前者的肩膀上:“那簫史與李軒一戰,不過是簫史真的被李軒感動到,故意輸給他罷了,畢竟那時李軒早已歸入我姐姐門下,遲早為我秦做事,賣他一個人情也未嚐不可。”
“那劍聖之名呢?是他吹噓出來的?”
“那也不至於,”魏冉撕下一大塊兔肉咀嚼,“簫史送給他的,算是以資鼓勵吧,誰知道他竟然當真了,這樣的天賦,能夠化劍已是極為不易了,劍聖之名,唉......”
白起知道魏冉的意思。
劍聖之名,與李軒注定是無緣。
遠處一道煙花亮起,驚醒熟睡的李軒。煙花的光亮射進眼裏,李軒差點破口大罵:“這戰場上的新年還他娘的有煙花?!”
定睛一看,周遭人影都沒了,一拍額頭才想起來,這是夜襲的信號。
人群中滿是喊殺聲與慘叫聲,一輪接著一輪的火箭點燃四處的營帳,刀光劍影間還能映照出士兵們將醒未醒的疑惑。
鐵弩也沒有撂倒幾個秦軍,便開始出現潰退之勢,後方的甘茂一臉興奮,他還想著什麼時候公孫嬰那崽子會憋不住呢,沒想到今晚就給他這麼大一個驚喜,不枉費他這些天的部署。
“快,都給老子上,”甘茂的兩隻肥手飛舞,就像膨脹的翅膀,“凡殺敵,衝鋒陷陣者,皆是軍功,重重有賞!”
慘叫聲漸漸小了起來,緊接著出現的便是一鼓作氣地喊殺聲,然後慘叫地就變成了偷襲的韓軍,潰敗之勢瞬間彰顯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