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惜翠搖頭,推開他站穩了,“我們過去罷。”
衛檀生垂下眼眸,長長的眼睫在眼皮上拉下細微的陰影。
沒有因為她剛剛推開了他,而感到任何不滿。
手臂上似乎還停留著方才那古怪的觸感。
軟綿豐盈。
倒不似他想象中那般惹人厭惡。
他提起唇角,不禁微笑了起來。
高騫何嚐察覺不出吳惜翠的意圖,隻是見她被衛檀生攔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選擇了沉默,繼續邁步向前。
然而,走到一半,高騫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吳惜翠與衛檀生之間,若是夫妻恩愛,也不太像。娘親雖去得早,但他還記得爹娘之間相處種種,絕不是兩人現在表現出來的這般模樣。
方才,吳惜翠她看著衛檀生的目光,
他心中猛地劃過一抹不確定的猜想,倒更像是……
遺玉。
如一把鐵錘重重砸落在他心上,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高騫一時失神。
“高郎君?”
聽聞吳水江的疑惑的問詢,高騫陡然回神,忙止住紛亂的思緒,鄭重其事地行了一禮,“今日打擾了郎中一家團聚,某實在慚愧。”
吳水江笑道:“郎君一片孝心,我怎會怪你,快些去罷。”
“玉娘,到高家後,可要記得細細為老夫人診治,”吳水江囑咐道,“莫要有任何閃失。”
吳懷翡:“兒曉得。”
府門前停著一輛香車,正是為吳懷翡準備。
惜翠看了一眼站在身側的衛檀生。
不是她沒按劇情走,而是衛檀生中途插進來了一腳。
接下來的劇情,惜翠更是打足了精神,半點都不敢鬆懈。
好在這段劇情比較簡單,隻要兩句話,表達出她對高騫的關心就夠了。
惜翠上前一步,笑道,“二哥,大姊你們路上心。”
書中描述這一段時,著重描述了吳惜翠的目光。她雙頰微紅,目光滿懷傾慕之意,就連吳馮氏都看出來了些不對勁。
惜翠也不知道這滿懷愛意的眼神究竟是個什麼模樣。高騫身材高大,比她高出來不少。她隻能昂起尖尖的下頜,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專注而又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嗓音溫軟了不少。
“今日與二哥一別,不知何時還能相見呢。”
果然如書中所的那般,在場的眾人都隱隱察覺出來了些不對勁。
吳懷翡麵色隨之一僵。
本來以為她已經想通。
沒想到翠娘她竟是對高郎君還有餘情?
少女睜著杏眸,目光幽怨而又含情。
吳馮氏雖然遲鈍了些,畢竟還是多活了十幾年。女兒的不對勁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登時看下了眼衛檀生。
卻見到這位新女婿,目光淡淡地望著自家女兒,秀氣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糟了。
吳馮氏眉間突突直跳。
心中察覺出了什麼,吳馮氏卻不敢細想,也不願往別處去想。隻能安慰自己翠娘她是個孩子脾性。
她和高家二郎有些幼時的情分,自就仰慕他,嫁了人以後再難見到,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
她定是沒想這麼多。
吳馮氏看在眼裏,急得團團轉。
她和衛家三郎沒什麼接觸,不代表她看不出來這郎君有幾分傲氣。
由夫君親自拍板定下的人,又會比高騫他差到哪裏去,這翠娘怎麼偏偏就看不清呢?還想時候一樣,追著高二郎跑。
這孩子,她怎麼這麼傻?!
她嫁了人,在這種場合定當多多注意才是,怎能當著夫婿的麵這麼看一個外男?
女兒不爭氣,接收不到她拚命的眼神示意,吳馮氏沒辦法,隻能趕緊將她拉了回來,笑著打圓場,“時候不早了,莫讓老夫人等急了,快去罷。”
凝滯的氣氛,這才終於打開了個缺口,緩緩地流動了起來。
高騫看著被吳馮氏擋在了身後的吳惜翠,唇鋒更緊。
他穩下心神,與吳水江再拜過,同吳懷翡一起邁下了石階。
吳馮氏一口氣還沒緩勻,偏頭又看見自家女兒正看著高騫離去的背影,不禁又倒吸了一口涼氣。
吳馮氏不敢多看這衛三郎的臉色,忙推著惜翠往裏走。
“回去罷回去罷,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我和你爹還想和你會兒話呢。”
馬車穿過胡同,駛入長街。
高騫手握韁繩,騎著馬走在車前。
他很少走神,做什麼事都講求一個心神專注。
眼前掠過街巷盛京,他卻無暇細看。思緒不禁一而再再而三地遠去。
所思所想,竟都是圍繞著一個昔日他根本不會在意的吳惜翠。
心上埋下了懷疑的種子,此刻正蠢蠢欲動地破土而出。
上回張先生告訴他,南邊會有他想要的答案。
但那一,除了因為吳惜翠墜樓而再度想到遺玉之外,他一無所獲。
難道。
遺玉與吳惜翠之間有什麼關聯嗎?
高騫眉心緊鎖。
吳惜翠她確實有了不的變化。
尋常人若不是遭逢大變,絕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發生這麼大的改變,在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是與遺玉有關,還是僅僅這隻是他一廂情願的猜想罷了。
在駿馬之後,跟著一輛裝飾精美的香車。
車幔遮去了一切。
耳畔隻能聽見街巷熱鬧的吆喝聲。
吳懷翡看不見跨馬隨車的高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