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表露出的痛苦,帶給他的快感,遠非他人所能比擬。
原來所有的源頭都在這裏。
他的痛苦,他的歡愉,在她死前所感受到的愧疚,那些真正地作為“人”活著的感受,全都因為她一人而起。
可是,她為什麼不在意?
思及,他心頭湧現出了一陣莫名的怒意。
這個時候,惜翠還沒察覺到變態的內心已經糾結成了一團亂麻,繼續道,“在這世上,我也不知道能夠找誰,想來想去,隻能找你。”
“你是我在這世上最為熟悉的人。”
怒氣在聽到她的這句話後,奇異地平靜了下來。
“那吳惜翠又是怎麼回事?”他問,“你為何不同我?”
“我這一次附身和以往兩次有些不同,腦中渾渾噩噩,在前幾,僅僅憑著這具身體的本能而行事,就像夢遊。”惜翠看向他,“在此之後,我才慢慢找回了自己的意誌。”
這麼一來,就將為了補全劇情所做的騷操作也圓了回來。
“借屍還魂這種事,太過匪夷所思,即便和你成了親,我也不敢直,害怕被當作妖怪,所以,”惜翠道,“我沒辦法,隻好從側麵提醒你。”
比如,那次夢話。
聽完她的解釋後,他的怒氣消散得一幹二淨。
山匪是她,高遺玉也是她。
她,在這個世界上,她所熟悉的人隻有他。
她是他的。
她這三次經曆隻有他知曉,她這三次重生都因他而起。
想到那山匪,他既厭惡又恨,想到高遺玉,他愛憐也想冷笑。
那些經年累月的,日日夜夜糾纏著他,不肯放過他的感情,終歸於一人。化為一顆樹種,深埋在地底,而今,這個念頭一起,樹種猛地破土而出,越長越快,霎時便長成了一顆參的巨木,樹藤緊緊纏繞著他的心髒。
心中鼓鼓脹脹的,快感比任何事物都來得劇烈。
她是他的。
衛檀生新鮮地咀嚼著這一句話。
消散不見的怒氣取而代之的是隱隱的喜悅。
她的一切隻有他。
她是這個世界上……
衛檀生若有所思地張開了手,輕輕攥起。
原原本本屬於他的。
這種奇異的感覺一遍一遍催擊著他的心房。如電流般穿過四肢百骸。這比他殺了那些畜生時,還要讓衛檀生感到滿足。
他興奮地眼神發亮,那溫和的下垂著的眼尾,好像也飛揚起一抹激動的豔色。
他現在恨極,怒極,又高興極了,想要放聲大笑。
不過,一眨眼,他又平靜了下來。平靜溫順地像溫和的白牛,像佛子。從外表上絕對看不出他扭曲的內心。
“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了。”簡單地結束了自己的講述,惜翠順便抬眼想看衛檀生的反應。
衛檀生看上去對她的故事接受程度十分良好。
“原來如此,”他換了個姿勢,眼睫一動,“我明白了,確實玄妙。”
“你沒有什麼想問的?”
“我還有一個問題。”
“你叫什麼。”望著惜翠,衛檀生彎唇笑道,“我的意思是,你真正的名字。”
惜翠一愣。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問她的真名,這感覺很奇怪,好像她一出口,就穿越了真實與虛假,將真正的自己介紹給了他。
“我……”猶豫了一會兒,惜翠還是開口道,“我叫吳惜翠,確實叫這個,和這兒的吳惜翠同名同姓。”
心底的感覺太過異樣,惜翠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囉嗦,“除了這個,還有什麼嗎?”
“我的確有許多困惑。”衛檀生道,“但是現在還不是談話的時候,等回到京城,養好了傷後再也不遲。”
惜翠略感納悶,她還是覺得這變態好像有什麼變化,但究竟什麼變化,她卻是看不出來。
能這麼輕鬆地就蒙混過關,就已經夠出乎她的意料了,目前而言,她也沒那麼多精力給自己沒事找事幹。
衛檀生不追問,她就當不知道。
屋裏又陷入了一片古怪的寂靜中,衛檀生不話,隻望著她看,看得惜翠頭皮發麻,渾身都不自在,隻好匆匆忙忙將眼低下。
無意一瞥,卻瞥見了衛檀生手背上透出了血色的繃帶。
“你的手?”抓住一個話題,惜翠表露出了自己的關心。
“無事。”衛檀生低頭看了一眼,抬頭笑道,“已經處理過了。”
惜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