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覺著無趣,不妨同盈盈一起多聊聊,你們年齡相近,彼此之間應該也能有不少話可談。”衛楊氏道。

衛楊氏口中的盈盈,指的正是黃氏,她本名黃盈盈。

惜翠點頭稱是。

其實,她不去找黃氏,黃氏也會來找她,她對她似乎頗有些好感,或許是打身體不好,同病相憐。

而惜翠,麵對黃氏是總有些壓力。

黃氏她性子柔,不愛與人爭執,笑起來時也含蓄,在嘴角勾出個淺淺淡淡的梨渦兒,像個畫裏的人。不過這麼一個性子,麵對紀康平時,又顯得生動了許多,眼中滿是不加掩飾的依賴和親昵。

沒什麼事,惜翠就和黃氏一起做繡活兒。

這麼也不大準確,主要是黃氏在做,她在學。黃氏家在蘇揚那塊兒,有一手好繡活兒。

黃氏一邊穿針引線,一邊著些她和紀康平的陳年往事。剛提起時,她還有些羞澀,但慢慢地陷入了回憶中,隻剩下一臉幸福的女兒情態。

她和紀康平從長大,到了年紀,家人便張羅著訂了婚,一路順風順水,婚後恩恩愛愛。

“那你呢?”黃氏停了針,笑著問,“你與三弟之間又是怎麼回事?”

她和衛檀生之間可複雜得多了,惜翠也不可能真的告訴黃氏,隻簡單地道,“我與他之間,並沒有什麼能拿出來的,不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罷了。”

黃氏道,“姻緣本成,我瞧你與三弟之間也是緣分到了,才結為夫婦。我看在眼中,你倆也是一對恩愛的佳侶。”

惜翠道,“比不得表嫂與表兄。”

黃氏微微一笑。她雖與衛檀生接觸不多,但也曾經從紀康平那兒聽得一點有關他的消息,知道這位衛家三郎不同旁人,他自生活在寺廟中,本沒有成家立業的打算。沒想到不久之後就聽到了他還俗的消息,到現在成了親。

雖是家人張羅安排的,但是那衛三郎看著妻子的眼神,明顯是有愛意在其中。

倒是這個弟媳……

黃氏略感納悶,整個人瞧著倒有些淡。

這是他們夫妻倆的事,她不好多,便低下頭繼續手中的活兒。

氣漸暖了,她想親手為紀康平縫製一雙輕薄透氣的襪子,順便也問了問惜翠有什麼打算。

惜翠還沒想過要縫些什麼東西送給衛檀生,但聽黃氏這麼一問,也上了心。想來想去,太複雜的她也不會,幹脆就做條發帶送給他。

佛教重蓮花,她在黃氏幫忙下縫了朵蓮花在發帶上,如今已經差不多縫好了。

將針線收攏收攏,眼看色不早,惜翠起身告辭。

偏偏在這個時候,紀康平從外麵回來了。

今外麵下了些雨,一入春,春雨就連綿不停地下。

紀康平一進屋,袍角處還有些濕。

惜翠見他,忙起來行禮。

黃氏眼睛亮了一亮,微笑道,“今日你怎麼回得這麼早?”

紀康平笑著看著自己的妻子,“那些文會什麼的,去得多了,也沒多少意思,與其在外麵與人喝酒,平白地耗著,不如回家念書。”

黃氏她什麼都聽紀康平的,笑著點頭道,“這樣也好,畢竟沒幾你也要快考試了。”

倆夫妻在一處,惜翠頓時感覺自己就是那閃閃發亮的電燈泡。

紀康平似乎這才想起來旁邊還站著一個,忙招呼她。

他望過來的目光清而正。也隻有在瞧見黃氏的時候,那眼中才多出兩分的寵溺來。

對上紀康平的視線,惜翠發覺,她真的做不到。

“時候不早,我也要先回去,”惜翠很有自知之明地搖了搖頭,“就不打擾表哥與嫂子了。”

紀康平與黃氏客氣地挽留了她兩句,將她送出了門外。

等她回去後,正好看見衛檀生坐在那張短榻上。

窗外雨聲不絕。

他空下來時也沒什麼旁的娛樂活動,隻和從前在空山寺那樣,捧著卷佛經看。

瞧見惜翠,他放下佛經,笑道,“你回來了?”

看樣子,似乎在等她。

惜翠點頭走過去,拿起榻上的芙蓉色暖被搭在了他膝蓋上。

他便抱起來她,叫她坐在自己腿上。

“翠翠。”衛檀生輕聲問,“你去哪兒了?”

“去表嫂那兒了一會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