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檀生目含訝然。

惜翠想了想,光似乎也不出什麼個所以然,便拿了支細筆,重新鋪開了一張紙,畫了個簡筆的人。

比起斜倚欄幹的仕女,癱倒沙發的宅女,明顯更符合她的形象一些。

“大概就是這樣了。”

著,又在另一處空白的地上,畫上了個圈,接了個短短的四肢,“這是你。”

瞧見紙上大腦袋大眼睛的人,衛檀生也忍不住彎唇輕笑了起來,“這倒是新奇的畫法。”

“但我何時生得這般醜了?”

她畫得確實不好看,衛檀生笑著癡纏她,“明明,這京中人都衛家三郎生了一副人之姿,我這般美貌,在你眼中便生得這麼醜?”

“翠翠,你看看我。”

惜翠已經習慣了這變態對自己容貌的看重,答道,“好看,底下你生得最好看。”

憑空描述,偏差太大。接下來不論衛檀生怎麼畫,惜翠看著紙上的人都覺得不像自己。

紙上暈出了濃重的一團墨漬,他收起仕女畫,同其他廢稿一起,團作一個團,毫無憐惜之意地丟進了廢紙簍中。

惜翠有些惋惜,“畫得好看,留著多好。”

他洗幹淨了手,聽到這話,抱緊了她,將下頜搭在她腦袋上,蹭了蹭,“但這不是你,這隻是個死物。”

秋雨瀟瀟,冷侵單衣。

窗前點著的一盞如豆青燈,照見了池中的枯荷。

第一次,他望見枯荷,覺得礙眼,像是象征著衰亡和病死。

惜翠感覺到他握著她的手收緊了一些,“翠翠,明日我便差人將那池中淤泥枯荷清理了罷。”

惜翠看看向衛檀生,笑道,“現在看著雖然不好看,但明年還能長出荷花。”

畢竟,死亡與新生總是相對的。

望著低伏著的枯荷,她就想起了夏去空山寺避暑的時候。

當時,她和衛檀生想下山去賣些零嘴吃,正好碰上了一場暴雨,身上沒帶雨傘,隻能慌忙摘了兩麵巨大的荷葉,頂在頭頂上,慌慌忙忙找人家屋簷下躲雨。

那雨可真大啊。

街上人潮盯著傘擁擁攘攘的,雨水順著傘麵直落。在滿長街的傘麵中,唯獨冒出了兩麵圓圓的綠意,穿梭在人潮中。

秋的時候,或許是因為氣轉涼了,惜翠的胃口好轉了不少,之前基本上吃了沒多久就覺得惡心反胃,又不得不強迫自己多吃些豬肝一類的菜來補血。

秋正是鱖魚肥美的時候,她和衛檀生一起去釣了不少鱖魚,拿回府裏交由廚房煮了,一頓難得吃了一整碗的飯。

秋過下來,她身子似乎也養好了不少。

或許隻是因為有孕的緣故,她才這般衰弱。

衛檀生低頭看著懷中沉睡的少女,吹熄了燈,滿含希冀地,緩緩地想。

等到孩子生下來,開春便好了。

等到開春,他就能與她一起坐在廊下,聽著護花鈴響,看著庭中的菩提,再剪上許多時興的彩燕。

掐指一算,就到了預產期。

生產前惜翠心裏也沒有底,畢竟古代生育條件這麼差。

衛府和吳府早早地就準備妥當,高騫也婉轉地幫忙找來了京中接生經驗豐富的穩婆,再有吳懷翡幫忙照料著,這一胎生下來倒也算順利。

各種最差的情況,她都已經做好了準備,痛是痛,但出乎惜翠意料的是,係統就像給她開了金手指一樣,生產過程中竟然沒出什麼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