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初中那會兒,老師推薦江皓月去麵試了兩所市裏最好的私立中學。麵試毫無意外通過了,但江皓月最後還是選擇去戶口劃片的公立校。

陸永飛勸江皓月讀私立的,他是讀書的料,那兩所學校的師資和學習條件更好。如果江皓月擔心學費,他願意出這筆錢。

江皓月隻:在學校學習,學的東西總歸是大同異,沒必要浪費。

陸永飛是看著他長大的,了解這孩子的脾性。自家的陸苗脾氣倔,倔在殼子,順著她哄一哄,她什麼都聽你的;而江皓月的倔,倔在內裏,他乖巧禮貌,但他有自己的主意,哪怕你知道他是口是心非,你也沒法勸動他。

江義經營的麻將館,牌租是唯一的收益來源。他自己不賭錢的話,房租水電能夠靠收入勉強負擔,可是他不但賭,還賭得不。

對於自家的情況,江皓月再明白不過,他沒法去奢求更好的,這些年陸苗家幫他的已經足夠多。

差了一年,陸苗進了江皓月就讀的初中。

當年江皓月通過考核的私立初中,她也去麵試了。麵試結果雖不理想,但陸永飛的熟人跟他們,學校裏頭有認識的人,如果想進去讀可以塞點錢走走後門。兩個家長討論之後,最終沒花這錢。

陸苗一直覺得,自己跟江皓月比起來,他更像是陸家親生的。

“你不比人家江,進去好的學校有什麼用?你的成績擺在那兒。”

父母的話無疑傷了陸苗的自尊,很長一段時間,她見著江皓月都沒好臉色。

按理,陸苗的成績並沒有差到理不容的程度,至少在他們班,還算是中上水平。

問題是,江皓月太優秀了。他是公認的、鐵打不動的年紀前三,年歲漸長,書讀得越來越好,競賽獎狀和三好生獎狀之類的拿了一大推。

兩家人的關係近,時不時就會拿他們的各方麵表現作比較。

林文芳掛在嘴邊的,便是:“明明兩人每在一起讀書,吃的東西也一樣,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是要什麼家裏就給你什麼,身體健康;人家江呢,條件樣樣沒你好,門門課甩你一大截。”

陸苗被念叨煩了,偶爾會頂撞幾句:“什麼叫條件樣樣沒我好?你們對他,不比對我重視的少。他傷的是腿,不影響別的啊,江皓月腦子好用是生的,也不見他比我勤奮刻苦,我看他成悠閑得很。”

這話一,她媽就又有的嫌她了。

“你看你,這麼愛狡辯,能不能學學人家江,他從來不跟長輩大聲話。”

張口閉口的“學學江”和“看看人家”在無限回放,縱使陸苗心知自己很多方麵不如江皓月,長時間聽著,仍舊起了抵觸心理。

時候皮慣了,私下她遇到憋得慌的事情,偏好武力解決。

於是,趁著月黑風高,陸帶著硬邦邦的拳頭去找了隔壁的好孩子江。

“你能不能考試考差一點啊?對大人不要有禮貌,不要聽老師的話,使勁去頂撞他們,不跟他們打招呼。吃完飯就坐著休息,不跟大人道謝,不好話,不主動負擔洗碗之類的家務;平時不自己洗衣服曬衣服;不愛收拾房間;下課到處跑,不吃晚飯,專門在外麵買零食吃。”

聽罷,他總結道:“你是想讓我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