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連下了三。
江皓月問陸苗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東西,她想吃丸子和麵。
這個,他提前做的計劃表裏恰好有寫。他本地的舍友極力推薦的一家店,招牌便是牛丸茄汁湯麵。
於是兩人打著傘,出了門。
江皓月今沒戴假肢,選擇了拄拐杖,這樣的場景實屬罕見。
在公共場合出現,他一向選擇穿長褲,戴假肢。陸苗最清楚他的性格,他不喜歡招人注目,更不需要別人給予他任何特權。
她忍不住問他,為什麼今不想戴假肢。
他回答得模糊:“下雨不方便,腿不太舒服。”
陸苗下意識理解為:他是覺得下雨戴假肢的話,腿會不太舒服。
她貼心地負責打傘,大傘嚴嚴實實地將兩個人與雨幕隔離開來。氣糟糕,但她的心情很好,跟江皓月呆在一起,陸苗總是開心的。
走向公車站的一路,她嘰嘰喳喳地跟他聊。
倆人不趕時間,走得慢吞吞的。
走過濕氣彌漫的街道、空無人煙的灰色巷弄,一片沉寂中,唯有姑娘的花裙子是最鮮活的色彩,她的聲音充滿著活力。
開來的公車上隻坐了寥寥幾個人,江皓月和陸苗就近找到位置坐下。
水霧薄薄的一層覆在車窗,手邊的然畫板讓陸苗有了施展畫技的空間。
指尖作為畫筆,她側身對著窗戶,一陣忙活。
“你畫的是什麼?”他看著角落的奇怪生物,猜測道:“老鼠?”
“是青蛙啦。”陸苗頭也不回地答。
“啊?”江皓月笑她:“青蛙頭上為什麼要頂著便便?”
“笨蛋,那是王冠好嗎。”她氣鼓鼓地給王冠加了一圈光環。
他恍然大悟:“所以你畫的是青蛙王子?”
陸苗點頭:“對啊,這個是你。”
他猜:“旁邊的女孩是你?”
“嗯,”她一臉的神秘兮兮:“你猜我是什麼?”
“……賣火柴的女孩?”深思後,江皓月慎重地給出結論。
“是公主啦公主!手裏的才不是火柴,是公主的權杖。”
她指著圓柱體前麵的圓圈:“看到了嗎,這裏這裏,權杖鑲嵌了寶石的。”
“確實是。”
江皓月憋笑:還真的一點兒都不像呢。
陸苗畫得起勁,一邊畫一邊編起故事。
“青蛙本來是帥氣的王子,因為得罪巫師,他被施了法術變成青蛙。”
“它被困了在井裏,隻要公主願意親它一下,它就能恢複真身。”
陸苗慢慢地計劃著如何讓青蛙王子跟公主索吻,她的如意轉盤打得劈啪響:這樣一來,她就可以正大光明親江了。
“但是青蛙太醜了,公主不願意親它,所以青蛙就想辦法啦……”
正在畫水井,意識到江皓月好久沒有出聲,陸苗轉頭看他。
“你怎麼了?”
她嚇了一跳,發現他臉色很差。
江皓月雙手捂在別起來的左腿褲管上,唇色慘白,額頭出了好多汗。
“你不舒服嗎?”
“沒事,”他勉強地朝她笑了笑:“車裏比較悶。”
陸苗沒了玩鬧的心思,目不轉睛觀察著他的情況。
“後來青蛙想了什麼辦法?”
不願她為自己擔憂,江皓月跟她搭話,剛才他是有在聽的。
陸苗沒有被他的話題帶跑,她皺著眉,嚴肅地建議道:“你不舒服的話,我們回去吧。”
江皓月搖頭:“我們都上車啦,我想去吃麵。”
這招對付陸苗,屢試不爽。
但凡他“我想帶你去吃麵”,她一定會拒絕。可是他他自己想吃,那她怎麼都會跟著去的。
江皓月的汗流得更多,盡管他想假裝沒事,他的身體不受控製。
陸苗將車窗打開一絲縫隙。開得太大外麵的雨會濺進來,她調整了好幾次,終於把窗戶開到一個合適的程度。
可惜,清涼的風也無法抑製住他出汗的速度。
“車才開出去不遠,我跟你一起回旅館。你休息,我負責買麵條。”
她打開一包紙巾,替他擦汗。
“我沒事。”
他又怎麼放心,下大雨讓她一個人在外麵。
“你人生地不熟的,萬一迷路了,還得我出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