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還沒到啊?”一家窗簾布製品的店裏,一個中年男人對著正在電動縫紉機上工作的女人說道。
女人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計,縫紉機的馬達震動和針頭快速工作的響聲伴隨著女人的聲音一起傳了出來:“剛電話裏說在縣城買了點東西耽誤了一下,馬上快到了。”
男人正準備回話,就被隔壁劈裏啪啦的爆竹聲打斷了。
一陣煙霧溜進店裏,嗆的女人咳嗽了幾聲,她轉頭對著男人說了一句:“把門關一下,一屋的布,待會炮竹火星蹦進來了,把布燒壞了。
女人是許言的媽媽餘芬楠,男人是許言的繼父程忠,兩個人從許言還小的時候就在一起了,夏天承包稻田種水稻,冬天做布製生意,都是辛苦的活計,好在辛苦也有回報,每年能賺到一些錢。
房子是自建房,一樓靠馬路的大店麵用來做生意,後麵是一個客廳和一個臥室,許言的父母在臥室裏麵住,再往後走還有個小院,廚房就在院子裏,樓上有兩層,許言和他弟弟在樓上住。
店是開在由十來個自然村組成的集鎮上的主幹道上,這一條街上都是門店,平時附近村裏的人要買什麼東西都是到這裏來,許言時常開玩笑的說自己這裏是農村CBD。
正當程忠準備關門的時候,看到一輛車停在了門口,然後許言從車上下來了,程忠連忙過去,同時不忘對著店裏正在做窗簾的餘芬楠喊了一句:“言言到了。”
許言下車,準備去後備箱拿行李呢,就看到程忠朝自己走來,連忙招呼了一句:“爸,沒出去裝窗簾啊。”
程忠聽到許言叫自己臉上更是笑開了花,十幾年了,自己直到去年和他媽媽正式領了證,他才改口叫爸爸,以前都是叫叔叔,這句爸聽得真舒坦,馬上加快腳步走過去幫許言拿行李,然後說了一句:“聽你媽說你馬上回來,就等了一會,待會再去。”
許言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雖說是後爹,但是對自己真的很好,默默的承擔了十幾年,作為一個父親他是合格的,聽說他待會還要去裝窗簾,許言立馬說道:“等我放好東西跟您一起去。”
程忠連忙擺了擺手,說了句不用,回來了好好休息,他自己去就行。
餘芬楠也走了出來,幫許言拿東西,又是一番家人之間的溫暖問候。
進店的時候,看到隔壁店門口紅色的爆竹屑落了一地,許言隨口問了一句:“蓮姨家做喜事啊,打這麼多爆竹。”
餘芬楠對著不遠處努了努嘴,然後說道:“他兒子今天買車了,爆竹打了一下午。”
聽到這話許言明白了,家裏確實有這個習俗,買了新車之後,親戚朋友啥的都會買個爆竹打一下,然後也會去廟裏求個紅布綁在後視鏡上,保佑出行平安。
不對,許言心想,我也有個車馬上快到了啊,係統給自己買了輛賓利,那車好幾百萬呢,到時候打爆竹的時候給車漆崩掉了,自己要心疼死,得想點辦法勸家人不要搞這種形式。
把東西拿進家裏,看了看,沒看到弟弟的身影,問了句:“凡凡呢,去哪了?”
“去張家村送四件套了。”家裏不僅做窗簾,常規的布製品都有得賣。
樓上,許言走到自己房間,原本兄弟兩是睡在一個房間的,後麵家裏覺得許言到結婚的年紀了,就把二樓重新裝修了一下,現在分開睡了。
家裏的房間是真的大,一個抵外麵兩個,許言不知道為什麼要搞這麼大,房間空空蕩蕩的,擺什麼家具都不好看,關鍵是冬天空調開半天才有溫度上升的感覺。
把東西往房間一丟,然後馬上下了樓,晚上回來再收拾,先陪繼父去裝窗簾吧。
裝窗簾這個事情這兩年是簡單多了,因為都換了打孔窗簾,用那種圓杆做窗簾杆,最多裝三個托腳固定杆子,短一點的隻要裝兩個。
以前裝滑軌的那種窗簾才真的痛苦,要在牆上打非常多的眼,一個樓梯爬上爬下好多趟。
程忠比餘芬楠大了八歲,餘芬楠今年才49,他已經57歲了,中年男人發福了之後身體本來就胖,加之年紀大了之後爬人字梯已經顯得非常笨重了。
這兩年隻要是許言回來了,爬梯打孔這種事情已經由他來做了,程忠在下麵幫忙遞工具。
裝工具和窗簾杆的是三輪摩托車,許言不會騎,所以隻能蹲在後麵的車鬥裏,摩托雖然騎的不快,迎麵的風卻不小,吹的許言手和臉生疼,程忠關注到了這一點,把車停下,從摩托車座旁邊的工具箱掏出了一雙皮手套給許言,嘴裏還念叨:“就說不用你來。”
許言把手套帶上,然後笑道:“你年紀大了,待會摔到了還要我照顧你,我這都回來了,你該退休了。”
程忠聽到之後哈哈了半天,然後笑罵道信不信你現在掰手腕還是掰不贏我。
許言不服氣,開始和程忠鬥嘴。
兩人一路鬥嘴一路歡笑。
有時候想想,許言挺感謝這個繼父的,如果他對自己差一點,自己的性格可能就走向孤僻的道路了,幸好,他覺得自己是後爹,所以應該加倍對許言兄弟兩個好才能在這個新家庭立足,這一點許言的媽媽做的也很到位,程忠兒子的兩個小孩,都是許言媽媽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