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欲望的顛覆(1 / 3)

第十一章 欲望的顛覆

沒有往日的頤指氣使、,有居高臨下的威嚴,渾濁的雙眼裏隻有卑微乞憐的目光,在提審暫告一段落時,這個淪為囚徒的前陸川縣副縣長、中國人民銀行陸川縣支行行長吳耿嶽從懷裏掏出一封信,請求道:“懇請您把這封信轉給……”

信是轉給他的情婦鍾桂敏的。當然,囚徒的信必須檢查。信中寫到——

“……每當夜深人靜,我總是輾轉反側、思緒萬千,在痛苦中煎熬,在煎熬中折磨,在折磨中不知如何度過這些不眠之夜。……幸福的日子隻能在夢中苦苦地追尋和默默回味。我多麼向往牆外那五彩繽紛的美好生活,我多麼羨慕自由的幸福時光。但這些永遠也不屬於我了……”“我一念之差,犯了罪,關押在監倉裏,由一個自由人變成不自由人。我現在感到人生的痛苦就是失去自由,在監倉裏飽嚐從未有過的五品味,使我想到了許多許多……”

是的,當縣委副書記、當支行行長的時候,他每天的時光真是說不盡的“自由幸福”,時時刻刻如同置身在“五彩繽紛”的萬花筒中一般,讓他目迷五色。而如今,輝煌不再、風光不再、五彩繽紛的幸福時光不再……陪伴他的隻有漫漫長夜和獄中晝夜不熄的長明燈,再有就是在燈下連環畫般閃過的追憶了……

此刻,最讓他魂牽夢繞的就是他的情婦鍾桂敏了。

那時,吳耿嶽在小小的陸川縣已是很風光的人物了。年青,剛30多歲,雖說個頭不高,又過早發胖,使吳耿嶽看上去就像個挫矮的水桶。但春風得意之時的人,總是神采奕奕的,再加上頭頂上權力的光環—那可是父母官呀,能讓全家一夜之間雞犬升天!銀行行長手中的“一支筆”—那可是財神爺的筆呀,二讓你能一夜之間暴富—這一切都使得吳耿嶽充滿了魅力。每時每刻圍著他轉的人真可論車載鬥量!

但再幸福的人也總有缺憾之處。讓吳耿嶽美中不足的有兩個事兒,一個是嫌官小,一個是嫌自己的糟糠之妻是個農村婆娘,沒文化、沒風度、連體貼丈夫這一點點細膩的感情都沒有,所以他常常以工作忙為由,吃住都在單位,家裏孩子有點什麼事兒了,他才回家一趟。

權真是個好東西,有了它,每天被“大款”們包圍著,吃喝是山珍海味,出人是高級轎車,每次吃飯,都有大款們包的小姐作陪。小姐們濃聲款語,說不盡的溫柔、甜蜜。耍個昏天黑地,吳耿嶽回到單身宿舍,總是充滿惆悵。跟那些小姐廝混,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害怕得性病、害怕被政敵給檢舉揭發……那自己就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值得。最好有個紅顏知己,和自己能朝夕相伴。

人走順字馬走鏢。夜有所思,日有所成。想什麼來什麼,正是吳耿嶽春風得意的標誌。每天忙於外場周旋的吳耿嶽免不了耽誤本職工作中的大量工作。他不得不硬著頭皮擠出點時間來辦公,每到這時,渴望有個可心的貼身秘書的念頭就務必強烈起來……正是這時,鍾桂敏笑眯眯地出現在他身邊。她是本單位的職工。人長得漂亮,凝脂般的皮膚,高挑勻稱的身材,很有點北方女子的高大,同時又具有南方女子那種嫵媚的風情。南人北相,大富大貴。雖然生在小縣城,但她在吳耿嶽眼中,總有點卓而不群的超脫神韻。他早已注意她了。心有靈犀一點通。風情萬種的鍾桂敏自然也從他的眼神中體會到領導的心思。投桃送李,鍾桂敏抓住機會和領導接觸。此刻,她問領導,有什麼事情吩咐她幹?昊耿嶽說,有大事兒,可惜你沒法幫。她笑眯眯地說,當官的大事我當然幫不了,可力所能及的事兒,我還是能夠勝任的。好吧,吳耿嶽說,有些材料,你幫我整理整理。他帶她進了自己的單身宿舍。房間雖然淩亂,但設施還是很一流的。空調、洗澡間、臥式和工作室、廚房……一應俱全。她不費什麼力氣,將房間收拾得立馬變了個模樣。

“單身不好吧?寂寞得連收拾收拾房間的勁兒都沒有,是啵?”她流露著女性的甜蜜跟他說話,“男人都這樣……”

“還真讓你說對了。你怎麼知道的?”他沿著她的思路往縱深裏走,“你說這是不是一種病?”

“當然是病。”

“什麼病?”

“您這麼大的官還不知道是什麼病呀?告訴您吧,叫心理梗阻病,缺乏另一半導致的血脈梗阻……”說著她還抓過他的手,將纖纖手指按在他的脈搏上。

“你還會中醫?”他已經神魂飄蕩了。

“反正我能治你的病,你知道你需要什麼嗎?”她火辣辣地盯著他問。

他更難以自持了,一把將她攬在懷裏,一邊胡亂親吻著她,一邊胡亂在她身上亂摸,同時嘴裏說:“我知道……我怎麼不知道—我需要‘一次性’治療……”

從此後,她總收到吳耿嶽的特殊關照。比如,年終時,她得到上萬元的“特殊貢獻獎”,年年被評為本係統的先進工作者,還當上了部門的主管……當然,她也“付出”,心甘情願地付出。如幫助他抄抄寫寫,一弄就是大半夜,因為,這些事兒都是在下班後才進行的。她很會體貼他。更會甜言蜜語地、百依百順地撫慰他。她知道怎麼將男人的心攏絡住,火候拿捏得真是恰到好處。這對於一向沒體會到女人的細膩及奧妙所在的吳耿嶽來說,有一種步入人生另一重天地的幸福感。

她當然要讓他有這種感覺。畢竟,截止他被逮捕人獄,她已陸續接收了他交她“保管”的300多萬元人民幣!這筆巨款,在鍾桂敏這個始終生活在陸川縣的女人看來,應該是想買什麼就能買來什麼的,為此,她付出什麼都值得!

在常人眼中,能有300多萬元巨款給情婦“保管”,對於一個小小的縣委副書記來說,簡直不可思議。但是,當人們得知,昊耿嶽還用了260多萬元來“買官”,就更驚奇了:一個副縣長,不就是處級幹部,一個月拿六七百元錢嗎?他那兒來的那麼多錢?

殊不知吳耿嶽心裏相當清楚:權力是隱形資產。有權就有了一切“官大一級壓死人”。權力能辦到無權的人辦不到的事兒。這些,“款爺”們是相當清楚的。他們想賺更多的錢,但很多領域是他們無法涉足的。隻有受到權力的庇護,才能掃清他們賺錢的道路。“權、錢交易”是發財致富的捷徑。況且一切都鋪墊得水到渠成,需要錢,猶如“探囊取物”一般輕鬆自如!

吳耿嶽是1987年出任陸川縣支行副行長的。在本係統,他多次獲得縣、地先進工作者、優秀共產黨員稱號,二次獲得自治區先進工作者、一次獲全國先進工作者稱號。3年後當上了支行行長。這期間,他還不敢為所欲為。隻收了個體建築包工頭丘卓林(該縣金鷹發展公司經理)賄賂的1萬塊錢人民幣。但他目光長遠得很,一直“培養”與周圍“大款”的感情,一特別是邱卓林的感情。支行要蓋一棟附屬樓,吳耿嶽將此工程包給了邱卓林。待工程完成,吳耿嶽留下一套房子當宿舍,其中一間,他給邱卓林用,兩個人經常吃住在一起,自然更加密切起來。他們在一起探討最多的是如何發財。

1992年11月,吳耿嶽得知本縣要建一座瓷器廠。便和邱卓林在宿舍裏密謀如何將工程攬到手。吳耿嶽開始運用自己的權力和社會關係網,到處活動,請客吃飯、小恩小惠地拉攏相關的單位或個人,竟真的將工程攬到邱卓林名下。誰知邱卓林在感動之餘又提出啟動工程款不足,吳耿嶽便大筆一揮,貸款50萬元人民幣給他。麵對如此“仗義”的吳耿嶽,邱卓林說:“我和你是夥計,似合夥一樣,你支持我搞工程、幫我拉項目,賺得錢我給部分你用,你要錢就出聲。”吳耿嶽當時沒有什麼大的開銷,沒要,將近過了一年,吳耿嶽和情婦鍾桂敏熱火起來,才以辦事為由,向邱卓林索要了30萬元人民幣。這錢一部分用來給她買金銀首飾等,另一部分用來交給鍾桂敏存在銀行裏。因為當時各個銀行都實施“高息攬存”廣拉儲戶,而誰名下拉來的存款量大,誰就能多拿提成和回扣。吳耿嶽用這種法子幫她“掙錢”呢!一門心思撈錢的昊耿嶽在1993年10月間,把目光盯住了土地開發買賣。他認定土地買賣能賺大錢,便又和邱卓林商量。酒足飯飽之後,一個賺錢的計劃也出籠了。首先是吳耿嶽指使中國人民銀行陸川縣支行下屬的金星勞動服務公司開發本縣名叫鬆木嶺的土地45畝。這些土地由邱卓林開發。下級隻有乖乖地聽命於領導的,便去辦理一應手續。而邱卓林這邊也忙著辦手續—從吳耿嶽那裏貸款的手續。原來,開發此45畝土地的所需款項,均由他吳耿嶽發放貸款!不用掏一個子兒的邱卓林那些日子別提多高興了,每見一次吳耿嶽,都拍著胸脯宣誓似地說:“你我合夥幹,賺得錢大家用,你要錢就出聲!”吳耿嶽貸款1000萬元給邱卓林投入土地開發。1994年9月,吳耿嶽介紹個體業主劉蜂向邱卓林以每畝6萬元的價格購買20畝土地,邱卓林得款320萬元。劉峰又以購買的這20畝土地合同作為抵押物,從金融社貸款付土地款。邱卓林在1995年9月以同樣的價格將20畝土地出售給黃宗耀。得款320萬元。黃同樣以購買土地的合同作為抵押,通過吳耿嶽從金融社貸款付土地款。剩下的5畝土地,邱卓林通過吳耿嶽又從金融社貸款280多萬元建築房屋共8千多平方米。建成後出售給3個個體業主,得款共計1030萬元。而這筆錢,又是3位個體業主通過買房合同作為抵押物,在吳耿嶽的撮合下,從金融社貸款付邱卓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