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記得了。
江畔的路上開滿了各種各樣的店鋪,有冰淇淋店,有禮品商店,如果是白天到達這裏,還有看到身穿戲服的工作人員正在招攬顧客。
但是在晚上一幢幢緊鎖大門的屋子前麵行走,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了,更逞論江邊生長搖晃著鬼影一般的柳樹枝條。
女孩的名字叫做島田愛子。
因為手機丟在公園這裏,又害怕被經紀人罵,所以一個人偷偷出來找自己東西。
對於英雄救美的戶村裕,她連續不斷感謝,可愛圓潤的臉頰因為不斷得鞠躬都變得紅潤起來。
“斯米馬賽,都是因為我太魯莽的關係,所以才會遇到那群醉漢,如果當時能夠聽從遙的話就好了。”
“川口君,希望你可以到我那裏去,雖然地方不大,但是可以好好招待你,我會將事情如實告訴經紀人村上先生,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到時候一定報答你的。”
“十分拜托了。”
川口是戶村的化名。
他是需要錢。
但是他卻對島田愛子的報答並不感興趣,之所以答應一同前行,是因為這裏距離有人的地方還太遠。
等走到了人多的地方,戶村裕假裝上廁所,實際上卻準備在另一個出口離開了。
島田愛子在外麵無聊地等待。
“等等!這是什麼。”
隻有一人的廁所回蕩著不可思議的呐喊聲,幽靜狹窄的空間仿佛吸引著各色苦悶邪惡的幽靈。
慢慢地靠近鏡子。
戶村裕眼神中充斥驚愕。
倒映顯示空間的平滑至極的鏡子,除了那絲因為氣溫降低而在最底下朦朧出現的水霧,浮現在少年眼前的並非自己熟悉見到的場景。
而是一個似是而非。
麵無表情的。
毫無笑容,肌肉僵硬無比的。
機械玩偶。
格拉——格拉——
他伸出另一隻手,原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左手竟然也開始變成木偶一樣的關節了。
多麼靈活而又仿真的手啊!
要是這一幕出現在一位匠人師傅的手裏,大概會收到這樣的誇讚,可是這要是出現在一個男孩的身上就是極為恐怖的事情了。
手臂的表麵能看出真實的木頭紋理,不是仿造的,但又過分拉長,看起來像是一道道連同腕和臂之間的經脈。
我們常用的家具很多都會選擇樺木,因為它材質略重硬,結構細,強度大。
加工性、塗飾、膠合性好。
而戶村裕的手臂上都是山形木紋,觸摸表麵有著良好的質感。
質地堅硬,結構牢固,應該屬於橡木,但是又有胡桃楸木的光澤,屬於木料界難得一見的好寶貝。
現在的戶村裕可不會管什麼木頭,他隻知道自己再不變回去自己就要瘋了。
於是他趕忙脫掉手套,想要從右手將那根螺栓拔出來,好讓自己恢複正常。
可沒想到的是,無論自己怎麼尋找,那根螺栓仿佛溶於水一樣,一丁點都沒有看見。原來有這窟窿眼的地方,則是被木料填平,看不見絲毫修補的痕跡。
壞了!
這下壞了。
沒有了螺栓,他就變不回去了。
煩躁的半木偶生物停下動作,這片不大不小的空間瞬間安靜下來,高高在上的窗戶偶爾傳來汽車或者電瓶車發動的聲音,人潮的遊走使得街道的繁榮步入下一個階段。
他繼續朝著鏡子裏麵看去。
高舉著兩隻木頭手臂。
臉頰抽動,露出一個不怎麼明顯的笑容,大大的張開嘴巴,拚命吸取麵前的一切。
水龍頭嘩嘩地流動,空氣伴隨著水流進入了肚子之中。過了一會兒,才會從肚子刻意留出來的蟲蛀似的木眼裏頭排出來。
下一刻,笑容滿麵。
詭異空洞眼睛像玻璃珠一樣轉動。
大概隻會這一張表情了。
當人形的外表再也不能表達心情,生物的內心和外在就會被徹底隔絕開來。
悲傷或者喜悅都被套在了一副虛妄而又真實的鎧甲之下,這是注定孤獨,並且隨時走上毀滅的道路。
嘎嘎嘎。
下巴一下一下地顫動。
尖尖的鼻子,像旗幟一樣挺拔。
街道上,島田愛子等了很久都不見川口少年出來,直到經紀人村上先生來找她了,被拜托進內的經紀人還是沒有發現一位名叫川口的少年。
或許,他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