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孟浪,宋甜看著她,猜測著賀蘭芯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房裏一時靜了下來。
吳氏、張蘭溪和魏霜兒臉上的笑意都凝固了下來。
宋甜卻知這賀蘭芯前世最終還是進了宋府,而且不久就懷上了身孕,被吳氏和魏霜兒聯手害死,一屍兩命。
賀蘭芯帶來的大筆金銀,最後都被吳氏搬進了上房鎖了起來。
前世的賀蘭芯,是宋府少有的對宋甜友善的人,宋甜不忍心見她蹈入火坑,有心讓她知難而退,救她一命,當下便故意一臉刁蠻道:“我鼻子長得才不像我爹,我鼻頭圓潤些,是有福氣的長相,才不像我爹命硬富貴,一般女子不像太太和二娘三娘命格特殊,怕是抵不住我爹的刑克,好多看相的都這樣說的!”
賀蘭芯驚呆了——宋誌遠提到這位獨生女時,總是說什麼“乖巧得很”“特別聽話”“將來是要招婿上門的”——能說出“我爹命硬富貴,一般女子不像太太和二娘三娘命格特殊,怕是抵不住我爹的刑克,好多看相的都這樣說的”的女孩子,能和“乖巧得很”“特別聽話”沾邊?
吳氏、張蘭溪和魏霜兒也都愣住了——宋甜一向沉默乖巧,待客體麵,做事周全,這會兒怎麼突然牙尖嘴利起來?
宋甜好人做到底,索性掰著指頭道:“我爹的確是克妻相啊,我娘,死去的尹姨娘,還有別的人,都是人死了,銀子留下了,唉!”
賀蘭芯看向在座的吳氏、張蘭溪和魏霜兒,見她們都麵無表情,卻都沒有嗬斥宋甜,便知宋甜說的是真的,頓時臉色蒼白,強笑著遞了句“是麼”,就坐了下去。
宋誌遠是發女人財起家的,宛州城人人皆知,而且人們背後悄悄議論說宋誌遠是克妻的麵相,隻是賀蘭芯這些年都是在京城生活,不久前才回到原籍宛州居住的,根本不知道這些傳聞。
她雖然和宋誌遠打得火熱,卻也沒到暈頭轉向不要命的地步,當下又搭訕了幾句,尋了個借口便告辭離開了。
吳氏等三人見賀蘭芯走得匆忙,顯見被宋甜的話給嚇壞了,心中都頗快意——賀蘭芯出身高貴,家資豐厚,為人囂張,又得宋誌遠喜愛,若是進了門,怕是要把她們都給壓下去了!
送走賀蘭芯後,宋甜笑嘻嘻向吳氏、張蘭溪和魏霜兒討賞:“太太,二娘,三娘,我幫你們驅走了窺伺我爹的虎狼,你們給我什麼好處呀?”
她的目的是封這三位的嘴。
吳氏倒也罷了,張蘭溪和魏霜兒都笑了起來。
張蘭溪親熱地攬著宋甜道:“我的大姐兒,我們少不得要在你爹麵前替你瞞上一瞞了!”
宋甜眼睛含笑看向吳氏和魏霜兒:“那太太和三娘也得保證不和我爹說,這樣下次再有人找上門,我還可以出手替你們驅賊。”
其實她是不想再有女人進入她家這陷人的火坑。
宋甜沒有大本事,能救一個是一個罷了。
魏霜兒嬌笑著把紅紗帕子甩到了宋甜肩上,道:“大姑娘,放心吧,今日多虧你呢!”
吳氏忽然問道:“大姑娘,你金家舅母接你去有什麼事?”
“沒什麼大事,表嫂娘家送了些我愛吃的風幹野兔肉,舅母想著我愛吃,就接我過去嚐嚐,”宋甜微微一笑,看向張蘭溪,轉移了話題,“我爹呢?怎麼還沒回來?”
她爹這段時間一直不和吳氏見麵說話,他若是在家,又豈會讓賀蘭芯自己來見他的妻妾?
張蘭溪當即道:“黃太尉押著花石綱回京,經過宛州城,王府蔡長史請黃太尉飲宴,你爹被請去做陪客了。”
宋甜笑容瞬間凝固——黃太尉終於又來了。
該來的總會來到。
那她就勇敢麵對吧,大不了又是一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