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登基本來是一件無比艱難的事兒,在容貌嬌媚的帝王輕飄飄的一句話下,居然就這樣定下來了。
滿口大道理在身家性命麵前也就可以讓步。
周家人都是瘋子這句話還真的不作假,之前周贏就曾經在大殿親手殺過人,他們對此印象不能再深刻,誰都不想用自己的頭成為大殿的裝飾物。
雖然這十六公主長得極美,雖然她剛才話的時候帶著笑,仿佛就是了些玩笑話,但他們可不敢當成玩笑話。
而原本抱著看戲心思的周麟望著龍座上勝券在握的女子,目光幽深。
別人都以為他很想坐上那個皇位,就連他的親侄子也是那樣認為,對此已經采取了無數的行動,想要他的命。
大概沒有多少人能相信他根本對那個皇位沒有多少興趣吧?
對他來誰上都行,隻要他能牢牢地坐在攝政王的位置即可。
皇帝隻是一個明麵上的榮譽,暗處,他不還是真正的掌權者嗎?
所以在這個侄女找上他之後,周麟才沒有猶豫的點頭應下了,因為他知道真正的阻礙在於朝堂上的這些老頑固。
周麟抱著點看戲的意思,他在等待那個既能在他身下低音婉轉的,又能野心勃勃的想要成為女帝的人求助於他。
然而她居然自己就擺平了。
不過……
這樣的人,真的是越發耀眼了。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注視,龍坐上身穿華服的女子朝著他看了過來,勾唇一笑,本來就豔麗無雙的長相因為這個場景又多了些別的味道。
讓人想要占有。
周麟眸色又暗了幾分,臉上噙著笑,衝著座上的華服女子點了點頭。
他的這番表情在別人看來或許並沒有什麼不妥,薑嬈終日流連草叢還是能夠感受到那個人的欲念。
保不準現在在想什麼旖旎豔事兒。
不過薑嬈也並無惱意,一來周麟這番模樣對她來也是美貌的尊重;二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好感度又增加了——
現在周麟的好感度已經達到了85。
薑嬈覺得自己可能已經ge到讓周麟激動的點兒了。
……
冷宮。
“吃飯了!”
“嘭——”
隨著宮人的話,破舊的食盒被直接丟到了地上。
食盒蓋子直接散開,裏麵擺放著兩個窩頭,一碟榨菜絲。
窩頭應該已經放了很久了。
即使沒有吃,幹裂發黃的表麵也可以證明這絕對不是新鮮的,更別提上麵還有隱約的黴點。
榨菜絲看起來更是倒胃口,摻雜著湯水,散發著惡心的酸味兒。
在破舊掉漆椅子上坐的端端正正的一個男子,他有一張漂亮的臉,隻是現在無比蒼白,聽到了宮人的話,那雙眼睛猛地望向了宮人。
那人氣勢極盛,又帶了股陰狠勁兒,宮人被嚇了一跳。
當時就差點哆嗦著跪下來求饒。
不過目光落在那人的衣服上,再聯想一下這個背景,還是硬氣了。
他站在那裏冷笑。
“吃啊,瞪我幹什麼,還真的拿自己當皇帝啊。”
“有的吃就不錯了,愛你不吃,不吃我就給拿走了!”
一邊著宮人邊作勢要把東西給收走。
……
對,冷宮的人正是被周麟奪權的周贏。
據宮人所知本來被奪權周贏是被從大牢當中給押到冷宮來的。
這種地方從來都是囚禁那些犯錯不受寵妃子的地方,還從來沒有關押過廢帝。
宮內的人大多都知道周贏的惡名,再聯想一下現在登頂的人是十六公主,把他關在這裏,或許還有什麼周旋的餘地?
因此在周贏剛來冷宮的時候宮人對他還是挺畏懼的,還算過得去。
然而一一的過去了。
新帝並沒有探視的意思,他就像是被忘掉了一般。
宮人從來都是趨炎附勢的群體,在看到這個情況之後,態度直接變得惡劣了起來。
他這話就篤定那人決對會低頭。
前麵已經餓了好幾了。
宮人一邊作勢要收起東西,一邊在等待那個人的反應,果不其然——
他看見周贏動了動,朝著這邊走來。
蹲下,緩慢的伸手去撿已經落在地上的窩頭。
宮人望著低眉順眼的人,心中一陣暢快。
皇帝又怎麼著,現在不是一樣要給他低頭嗎!
而他自然不想讓周贏這麼好過,直接在周贏手放在窩頭上的瞬間把腳踩了上去。
十指連心,宮人已經好整以暇的打算看到那張整陰沉的臉上出現痛楚的神色了。
“來,跪下來叫大爺,哈哈哈……”
隻是他這個笑戛然而止。
因為在他笑著的時候,周贏突然用身子猛地朝著他的膝蓋撞去。
周贏再怎麼著也是一個成年男性,雖然幾沒有吃飯,用身子去撞宮人力氣也足夠大了。
宮人完全沒有防備,直接被撞翻在地。
“你……”
他跌了一個踉蹌,大怒,正要嗬斥周贏,周贏人就已經壓了過來,雙手掐上了他的脖子。
那雙看起來仿佛贏弱無力的手掐的緊緊地,宮人自然在反應過來之後就開始掙紮了,但不知道何緣故完全掙脫不開。
他的胸腔空氣已經快用完了。
這個人,要掐死他!
宮人望著那雙沒有多少情緒的眼睛,突然之間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他不想死啊!
宮人現在被死死的掐住目光在一邊碎掉的盤子上凝聚,掙紮著摸索拿起一塊碎片,然後哆嗦著手朝著那張蒼白漂亮的臉上劃去。
人在死亡麵前往往會有驚人的爆發力。
碎片直接戳進了臉上的肉裏,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傷得很重。
宮人終於稍微鬆了一口氣,等待著他的動作停下來,畢竟傷勢這麼重。
然而——
被硬生生的劃破了臉,周贏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手上的力氣更是絲毫沒有消散,緊緊地收緊手,就像是在做著一件重大的事兒。
瘋子!
宮人眼睛瞪大,腳拚命地蹬著,隻是無力回了。
掙紮的力氣越來越,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最後終於歸於無聲。
人死了。
周贏雙手還是放在宮人的脖子上,哪怕是麵前的人已經死透了,過了良久,還是和宮人熟悉的同伴見他一直未歸,過來探看一下,望到這個場景尖叫了一聲,周贏的眸子才稍微轉了轉。
聒噪。
周贏低垂著眸子,太陽穴一陣一陣的疼。
他又想殺人了。
隻是周贏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另外一道略帶刺耳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大膽,陛下在此,為何喧嘩,擾了聖駕你有幾顆腦袋可以掉的?”
擾了聖駕?
周贏現在已經不是皇帝了,自然不是的他。
而現在的皇帝——
周贏緩慢的抬起頭,就看到一身金黃色華服的女子朝著這邊走來。
她長了一張極為美貌的臉,一雙媚眼仿佛會話,隻是掃上一眼就足夠讓人浮想聯翩了。
是正當寵的寵妃也不為過,被掌權者擁有之後絕對要當珍寶。
然而她偏偏不是。
是口口聲聲著要為他驅使,在他看來是一條無比順手好用的獵犬,隻不過最後這條獵犬反咬了他一口,自己登上皇位的好妹妹啊。
周贏睫毛顫了顫,但臉上還是沒有太多情緒,聽著那邊求饒聲,麵無表情的低下頭,伸手去抓掉在地上的饅頭。
上麵已經有灰了,他隻是伸手拍了拍,就要下口了。
仿佛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來一般。
不過周贏並沒有咬下去,因為一隻纖長白淨的手出現在麵前,把他手中的窩頭給拿走。
少女長相豔麗,大概是因為當了皇帝的原因多了幾絲神聖不可侵犯。
她愛憐的把周贏手上的窩頭拿走之後,對著身後的太監嗬斥道,“怎麼給皇兄吃這種飯菜?”
太監唯唯諾諾的應和著,把所有責任都包攬在自己身上,吩咐手下的人去準備好的吃食。
周贏扯了扯嘴角,帶著些許嘲諷。
為什麼吃這種東西,不還是她授意的嗎?
而薑嬈已經伸手撫上了周贏帶著血的側臉,柔聲道,“一會兒飯菜就來了,皇兄疼嗎?”
……
地上還有未僵的屍體,她完全給忽略掉了,指尖在周贏的臉上拂過,周贏能夠感受到她指尖的溫暖。
好像什麼都沒發生,好像他現在還是大周子一樣。
但周遭的一切告訴周贏,都是假的。
周贏麵上不顯,卻猛地朝著薑嬈撲來,打算故技重施,把薑嬈給掐死。
然而一旁的徐洋早就有了準備,周贏人都沒有碰到薑嬈,他就已經被徐洋給製服在地。
“哥哥,您這是要作何?”
薑嬈望著匍匐於地的周贏紅唇微張,似是被嚇了一跳。
而周贏直接呸了一聲,他現在看起來很狼狽,但頭依舊努力仰的高高的,完全不在乎徐洋的訓斥,盯著薑嬈對她道。
“你裝夠了沒?”
“現在還做這個樣子給誰看,你不是都已經登基了嗎?”
“我要做什麼,我要清理門戶!”
“沒想到瞎了眼,本來以為周麟狼子野心,卻沒想到真正狼子野心的人分明是你啊,怎麼,哄著周麟讓你上位,又讓這個白臉護著你,大周國女帝怕也是一條玉臂萬人枕了吧?”
周贏指的是徐洋。
徐洋當時臉色就黑了,直接扒出了劍,“膽敢侮辱聖上,殿下,臣求處死這個亂臣賊子!”
徐洋對薑嬈不是一般的維護。
薑嬈其實並不是很喜歡露出自己冷血的一麵給異性看,但剛剛當上女帝手裏沾血是難免的,隻是盡管在這種情況下,徐洋好像依舊把她當成一隻可憐。
往往她沒覺得什麼,徐洋就生氣了。
他在薑嬈登位之後因為有功,已經被薑嬈封為將軍。
對她好的人,薑嬈向來大方。
周贏這話的確實過分,身後帶來的宮人們也是臉色變了。
他們覺得這個被妹妹拖下皇位的廢帝今估計就要命喪於此了,然而薑嬈臉上依舊噙著笑,甚至依舊保持著半蹲的姿勢。
製止徐洋要殺掉周贏的動作,喚來了一個宮人耳語了幾句。
宮人迅速的離開了。
然後薑嬈好整以暇的望著周贏。
“哥哥為何這般生氣,妹妹隻是關心一下你的傷口罷了。”
“嗬。”
周贏報以冷笑,撇過頭,沒有再看薑嬈一眼,薑嬈也沒有半分惱意,就這樣看著他。
氣氛一度很詭異。
好在很快宮人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