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小蕊的聲音,笑著說道:“小姐可醒了。你男人一早就和我家男人出去了。叫我跟你說不必記掛他,他晚間就回。”
“我男人?”小蕊心裏默念一聲,滿臉通紅,幸而農婦的眼睛看不見。
“你家男人,真是能幹啊,能治我的眼睛,給我開了好些藥。一會他們就一並把藥帶回來。”
“嫂嫂,您的眼睛是怎麼壞的?”
“哭壞的。我家男人被人抓去說他犯了盜竊罪,是死罪,派到礦上幹活贖罪,聽人說,去了那裏的人十有八九是回不來了,我日日擔心,哭瞎了眼。”
“那他犯了什麼事嗎?”
“哪犯了什麼事啊。我家男人膽子最小,那年冬天拉了車碳去城裏賣,半道上就被官兵攔住了,從碳裏搜出些金銀來,就把他抓了。可我家男人說,眼睜睜看著他們在搜的時候,把一袋子金銀灑在裏麵的。”
“竟有這樣的事?是得罪了誰遭人陷害嗎?”
“種種田的鄉下人家,哪裏得罪過誰。聽說那礦采出來不是給朝廷的,是被幾個官家人給分了的。不敢招工,隻找些死囚犯做,若是死在裏麵直接就地埋了。若沒死,就一直做到死,隻有死人才不會死說話。可哪裏找那麼多死囚犯,就亂抓好人。我男人幾個在裏麵苦熬了幾年,前年想辦法逃了出來,幾戶人連夜搬了家,尋得這個山溝,總算過了幾年安穩日子。但也日夜擔驚受怕,就怕壞人找來。”
“是誰抓的你們?”
“慶州富商傅生才。但誰都知道,背後是張知府和他的兒子。”
“又是張知府。”
小蕊聽得十分憤怒,蹭地站起來:“草菅人命、喪盡天良,總得有什麼法子治住這群無法無天的人。”
“怎麼治?知府,知府是多大的官,我們平頭老百姓怎麼能有辦法呢。不過是認命罷了,能躲一日,賺得一日。”
傍晚時分,兩個男人回來了。高倫看見小蕊穿著曾嫂的衣服,正在院子裏幫忙收衣,挽著婦人的頭髻,粗布麻衣卻難掩姿色,有點恍神。
見著人回來,小蕊衝他燦爛一笑,明顯鬆了口氣。
晚間,小蕊一口氣把從曾嫂那裏聽來的話說給高倫聽,”師父,你不是說要修書給京城誰誰嗎?把這件事也加上,我們明天就去找到這個礦場的地方,一探究竟。”
高倫笑笑。從懷裏拿出一張紙來,給她瞧,上麵畫著地圖,標注這采礦場。
原來一早,他們兩個就是去的這個地方。
小蕊喜出望外,正要拉住師父撒嬌,想起師父說的話,伸出一半的手又縮了回來:“師父,你真是個活神仙。”
“今日我隻探得大概位置,明日,我還要去一趟。”
“我和你一起去。”
“不成,太危險了。”
“師父,我聽曾嫂說,我們還在慶州地界,早日我們就走出了慶州了,為何又走回來?”
高倫正說著,忽然聽到外麵一陣狗叫聲,有人撞開門,然後一群人進了院子裏。高倫透過窗戶縫往外看,見著十幾個官兵站在院子裏,大聲喊叫:“屋裏的人給我通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