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層之塔,世界之所焉。
這座塔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豎立在這裏,據說和世界存在的時間一樣。這是廢話,因為與其說是這座塔存在於世界上,倒不如說世界建立在這座塔裏。
傳說故事裏,人類欲以區區之力築就通天之塔,號以巴別塔,可以達天堂之階。天帝震怒,以神力亂工人之言語,塔終於傾。
而這座傳說中的通天巴別塔,和我們正在說的這座塔比起來,根本是芥子比之芥菜田,萊菔子比之蘿卜地,滄海一粟比之中糧集團。
......
“陳致遠!你來說說看!”帶著怒意的祈使句打破了陳致遠與周公洽談的友好環境,使他不得不回到現實。
“啊?啊?”陳致遠條件反射地站起來,卻不知道老師在說什麼。
高三的學習是很緊張的,所以但凡找到機會,大家通常毫不掩飾,大笑一陣。於是大家笑起來,笑陳致遠上課睡覺被抓到實在倒黴。
“嘿嘿!”坐在教室後排的徐辰偷偷笑了出來,壓低聲音跟同桌說:
“這下陳致遠可倒黴了!”
有的人天生聲音大,雖然把聲音壓低了,可能低的不那麼明顯。還沒等同桌有什麼反應——
“徐辰!”
站在講台上的老師一眼瞧見這邊的小動作。這老師叫陳漢忠,說起來還是陳致遠的本家,教的是曆史課。陳老師五十多歲教學經驗豐富,發型仿佛羅馬帝國版圖。老教師有尊嚴要臉麵,在他的課上聊天開小差那是絕對不允許,笑一笑是最低底線。對於挑戰底線的學生,安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於是陳老師在講桌上隨意捏了一支寫的隻剩一點的粉筆,手一翻一鬆,虛托一下,這粉筆頭竟然憑空浮了起來。
“著!”
粉筆頭隨著他手一揮,像一顆子彈一般飛射而出,一瞬間已經打在徐辰的額頭上,碎成好幾個小塊兒四處紛飛。
“哎我操!哪個小雞扒......哦哦是陳老師啊,那沒事了。”
大家笑得更歡快了,把陳漢忠氣的,腦袋上巴黎那塊兒都紅了起來好像著火一樣,阿道夫先生看了都說好。
“徐辰!你給我......”話還沒說完,徐辰站了起來:
“欸嘿,老師您息怒,不用您開口,我自個兒站出去。”
書一卷筆一支,初春有點冷穿件外套,一溜小跑徐辰就擱門外站著去了,行雲流水一套動作。
半路路過陳致遠的座位,還很義氣地說:
“怎麼樣?一會兒你這趟辦公室是去定了,哥們陪你一塊兒,夠意思吧?”
一教室人目送徐辰出門,陳漢忠瞪了他一眼,緩了緩氣,把目光收回陳致遠身上。
“陳致遠,想出來了沒有?”
要說想,那肯定是想不出來的,畢竟他都不知道剛才在講什麼。好在同桌給力,書一攤頁一翻,手指著答案小聲說:
“讀這個。”
同桌叫徐媛可,包含著父母對她的期望,柳絮才媛,清嘉可人,符合現代人對古典才女的一切幻想,要求才氣過人,溫婉大方,容貌清麗。相當於是兩個字把才情顏值氣質全占了,這麼想還挺貪心。
可惜徐媛可同學後來沒有明確按照父母定下的規劃生長,可人的部分差不多達到了,顏值談不上蓋世無雙仙女下凡,好歹能算中上,優勢在於素顏也挺好看。
除此之外,氣質方麵與所謂“溫婉”,兩者之間不能說有所差異吧,隻能講毫不相通。平素向來活躍的緊,和男生打打鬧鬧,男的都害羞了,她卻不覺得有甚。另外經常異想天開,比如前兩天武俠看多了,還尋思跟陳致遠斬雞頭燒黃紙,一個頭磕在桃樹下當場拜把子。後來因為學校裏找不到桃樹,也都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