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倒也沒有多言,隻是靜靜看著千蒼啟陣。

響午過後,玲瓏陣大開,百名弟子齊齊消失在眼前。

一眾長老看見拈花還在,瞬間鬆了一口氣,好在她沒有強行要進,否則還真攔不下。

拈花看著陣中消失了的人,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笑。

玲瓏陣與外麵的世界無異,入目而去連綿的山野,日光充沛,偶有清風吹過山野間的花,輕輕晃動中帶著一絲平靜。

像是暴風雨之前的安靜美好。

百名弟子有男有女,走了好一陣,遇到的都是尋常小妖獸,不自覺放鬆了警惕。

“師兄,師父還會來玲瓏陣嗎?”恒謙看向柳澈深,有些好奇,他實在想知道,玲瓏陣的威力究竟能有多大?

柳澈深聞言沒法回答,他不知道。

他與師父的關係早不像師徒,便是任何一個弟子都不會這般讓師父厭惡。

恒謙問完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他便是問旁的弟子,也比問師兄好,尤其是出了昨日這樣的事,他看向手裏的燭龍劍,又想起柳澈深的劍,也還是尋常的柳葉劍,心裏就愧疚不已。

蓀鴛鴛倒是知曉拈花肯定不會來,“我今早還看見師父在瞌睡,若是要進玲瓏陣,必然要準備許多,瞧著不像是要來,更何況長老們盯得這麼緊,又極會念叨,師父想必是不會來了。”

恒謙少年心性,聽到有些失望,這一路過來小妖小獸,他們這一群人輕而易舉就解決了,實在沒有意思。

真要是在這裏麵待上那麼久,也太是難熬了。

正往前走,一個女弟子看著前麵的野草花煞是好看,想要摘下。

“別摘!”柳澈深感覺不對,開口阻止,可已然來不及,女弟子已經摘下了花。

天色瞬息一變,周遭景致全都化為灰木林,枯木腐朽。

一陣凜冽的勁風刮過,前頭還搖晃可愛的野草花,瞬間一蹦幾尺高,花瓣綻開大口,裏麵全都是尖利的牙齒,耳旁都是食人花的磨牙聲。

所有人都為之一震,前頭那些小妖獸,比之現下簡直是毛毛細雨。

恒謙瞪大眼睛,伸手拍了一下臉頰,發現不是做夢,越發驚奇。

食人花速度極快,土裏連根而起的脈絡直衝他們這處。

眾人紛紛拿劍去砍,還能聽到嬰兒哭啼聲,是食人花發出來的,竟叫人不能砍下。

有幾個弟子眨眼間被捆住了腳掌,無法動彈,還未反應過來,下一刻眼前一片漆黑,那些食人花突然被什麼連根拔起,瞬間枯萎。

抬頭一看,並不是天色黑沉了,而是前頭龐然大物攔在他們麵前,這獸如山一般遮天蔽日,一步踩下,地動山搖。

那些食人花被連根拔起,發出嬰兒般的哭喊,極為淒慘,被那獸踩踏之後竟然流出了血。

所有弟子見到眼前這般駭人場景,皆是驚聲尖叫,“啊啊啊!”

蓀鴛鴛嚇得退後了兩步,聲音都有些發抖,“怎麼這般可怕?”

恒謙扶住蓀鴛鴛,也有些不敢置信,“這玲瓏陣真是給我們弟子試煉的嗎?!”

柳澈深重重斂眉,這等級別的妖獸,根本不應該出現在他們麵前,除非弟子裏麵,有實力非常強勁的人,激出玲瓏陣中與之實力相匹敵的妖獸。

這巨獸,他們根本無法應對,所有弟子亂了陣腳,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一個勁往後躲,人擠人,跌倒的跌倒,逃跑的逃跑,亂七八糟。

“眾弟子莫被幻象所亂,禦劍布陣!”柳澈深厲聲吩咐。

他這一聲出來,像一顆定心丸,這百名弟子皆是個中翹楚,也不過是初見亂了陣腳,現下聽到這話,紛紛聚攏而來布陣困獸。

恒謙勉強站穩,“師兄,我們該怎麼殺它?!”

柳澈深看著眼前的妖獸,一口就連土帶食人花一並吞下,“玲瓏陣應是出了紕漏,這妖獸階級極高,便是仙門長者在也未必能殺之,不可硬碰,一會兒我引它去陣中,你們找機會走。”

恒謙聽到這話才知個中凶險,雖說遇到凶險,第二日能複生,但倘若他們不能打敗這遇到的妖獸,便永生永世都出不了這玲瓏陣!

那妖獸吃完了食人花,看見他們,異色眸子豎立而起,盯著他們而來。

妖獸如山般高大,那頭上的犄角比一幢亭台樓閣還要大,人與之相比如同螻蟻。

巨獸一動,地動山搖,根本站不住腳,他們來回搖晃,毫無重心支撐。

隨便一擊而來,就是奪命之勢。

“劍來!”柳澈深沉聲喚道,伸手召喚,不慌不亂。

眨眼之間,一柄柳葉劍從天外飛來,落在了他手裏。

他迎身而上,引妖獸入陣。

恒謙:“師兄,小心!”

妖獸極為聰明,知道他們虛晃一招,一腳踩踏而來,直接踩到了他們頭上,一群弟子瞬間沒了蹤影,眨眼間幾乎全軍覆沒,連逃的機會都沒有,場麵極為血腥暴力。

“啊,救命!師父救命,救救我們!!”蓀鴛鴛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仗,嚇得哭喊起來。

灰林之中一片混亂,生死攸關。

遠處樹林之上立著一個人,輕輕飄於浮葉之上,隨著葉兒上下起伏,衣裳飛揚,輕如薄翼。

拈花看著這陣中巨獸掀起的腥風血雨,唇角露出了一抹笑。

柳澈深,你這個燙手山芋,為師還是要好好解決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