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我想離!”
葉思北終於繃不住了,她猛地暴喝出聲。
一瞬之間,好似有無數東西奔湧而出,她渾身打著顫,根本無法控製:“是他要離!他知道我借錢給念文買房的事兒了他要離婚,你讓我怎麼辦?!你讓葉念文把錢還我?讓趙楚楚和他別結婚了?!”
“你罵我有什麼用?是我想的嗎?”
葉思北提高了聲質問:“活成這樣是我想的嗎?!”
黃桂芬靜下來,她似乎是被葉思北嚇到,葉思北察覺自己的失態,撐著頭整理著情緒,不再開口。
過了好久,門外傳來趙楚楚的敲門聲。
“姐?”
“我沒事兒!”葉思北啞著聲故作無事回複。
說完之後,她回頭壓低了聲音,和黃桂芬草草結束了對話,“就這樣吧,我明天下班回去再和你說。”
“那……”黃桂芬遲疑著,“你早點回家。”
“嗯。”
葉思北快速回應,毫不猶豫切斷和黃桂芬的通話。
她坐在馬桶上,低著頭緩了一會兒,直到趙楚楚再次催促,她才深吸一口氣,直起身,來開了大門。
趙楚楚見她出來,鬆了口氣,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關切道:“你還好吧?”
“吐完了就好了。”
葉思北靠著門搖頭:“沒什麼大事兒。”
“那就好。”
趙楚楚放下心來,扶著她一起回了包間。
這時候氣氛已經完全鬧開,包間裏籌光交錯,所有人都在陪著喝。
第一杯酒是最難喝下的,但喝完了第一杯,想再拒絕後麵的勸酒,就變得異常艱難。
葉思北盡力推脫著所有遞過來的酒,但她不喝,趙楚楚就得幫她擋,她過意不去,撐著又喝了兩杯。
等喝到後麵,趙楚楚還清醒,她就有點醉了,但她覺得自己理智是沒有問題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還特意拉住範建成,請求他:“範哥,你一定要好好把我和楚楚送回去。”
“你放心,”範建成點頭,“我肯定把你們安全送回去,楚楚你照顧一下她,怎麼喝成這樣啊?我去給她拿杯水。”
趙楚楚應承著,借著照顧葉思北的理由坐在一邊,葉思北從來沒這麼醉過,她感覺自己有一肚子話要說,她覺得不該說,可就控製不住,拉著人一直說話。
“我媽逼我,秦南逼我,生活逼我,所有人都逼我。我什麼都不想要了,我什麼都讓出去,我就想大家都好好生活,我做錯什麼了呢?”
“秦南說我不該過成這樣,可我控製不住自己,我沒有出息,我什麼都做不好,我能怎麼辦?。”
“我昨天晚上做夢,夢見我高中時候,那時候我覺得自己特好,我做過升旗演講,好多人看著,可我這輩子沒再這麼感覺過了。”
“我是真的想和他過一輩子,”葉思北哭出來,“我不知道什麼喜歡不喜歡,我感覺不到,但我特別想和他過一輩子,為什麼這麼難呢?”
“喝點水準備走了。”
有人給她遞水。
等喝完水,周邊不見了鄭強的聲音,酒局似乎是散了,她和趙楚楚一起互相攙扶著走出去。
範建成在門口等著她們,葉思北拉開車門,和趙楚楚一起坐進去。
上車之後,她胡話說得越來越嚴重,開始一直道謝。
“楚楚,謝謝你啊,一直照顧我,你和念文要好好的,我這輩子到頭了,我也不知道要怎麼才能活得好,你們知道,你們快樂,那就夠了。”
“範哥,我一直想感謝你,去年,要不是你和人事部說要我,我還失業著呢。人家都說我,26歲了,要結婚了,要生孩子,我又沒有什麼工作經驗,考公務員考兩年都考不上,又木訥不會說話,還是個大學生,清高,大家都不喜歡我。範哥,謝謝你,謝謝你給了我一條活路,我真的,真的太感激你了。”
她說著說著,有些困了,忍不住靠在趙楚楚身上。
她感覺暈暈乎乎,靠在趙楚楚身上呢喃:“怎麼這麼苦啊?人這輩子,什麼時候,才到頭啊?”
“姐,”她隱約聽見趙楚楚的聲音,“人一生的苦難是沒有盡頭的,我們能做的,隻是往前走。”
“一直走。”
她聽到這些話有些恍惚,隱約感覺趙楚楚起身,她愣愣抬頭,看著趙楚楚下車,範建成關上車門。
在她記憶裏,最後一個畫麵,是她靠在車玻璃上,睜開眼,看著昏黃的路燈透過玻璃窗,忽隱忽現灑落在她眼裏。
光怪陸離,恍如幻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