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二:“季仁永,你怎麼不說話呀?”
季仁永說話了:“啊,我見的是步通俞。”
賈二:“好,實話。說,你們見麵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季仁永:“我把你的部分罪證交給了他,讓他交給嚴局長!”
賈二:“什麼,你……媽的,你他媽的真是臥底……”
季仁永:“不,我不是臥底,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賈文才,我要通過打掉你這個罪大惡極的黑社會頭子,洗去我身上的汙濁,當年我為了包庇你的同夥,被開除出公安隊伍,現在,我要把你抓住,重新穿上警服……”
“去你媽的,你還想活著回去嗎,給我動手!”
響起廝打聲,搏鬥聲,黃鴻飛的聲音:“季仁永,你他媽的裝得可真像啊!”
季仁永:“黃鴻飛,都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想給他們陪葬嗎?”
賈二:“季仁永,我他媽的斃了你,黃鴻飛,你躲開!”
季仁永:“賈二,你開槍吧,開吧,我自從來到你身邊,就做好了這個準備,如果我死在你的槍下,就會成為烈士,而你將成為一堆狗屎……嚴局長,你聽到了嗎?你一定照顧好我的女兒,永別了……賈二,你這個黑社會,我跟你拚了……”
槍聲響起。
“仁永……”
一聲痛叫從我的心底噴出,隨之,淚如泉湧……
季仁永再沒有聲音,隻剩下賈老大、賈二和黃鴻飛等人慌亂的聲音。黃鴻飛說不好,聽季仁永的話,他身上好像有什麼東西,我們說的話可能都被警察聽去了。賈老大說他媽的,快翻,賈二說,還翻什麼,快跑……
他們跑不了啦,周波已經把所有可能逃跑的路線全部嚴密封堵,一番困獸猶鬥,賈氏兄弟、黃鴻飛和幾個骨幹相繼落網。此時,賈二還在逞英雄,掙紮地叫著:“我是人大代表,你們沒權抓我。”可是,當施總走到他麵前,告訴他,我們的行動已經得到人大批準時,他一下就癱倒在地。
我看到了季仁永的屍體,他倒在地上,整個人都浸泡在血泊中,他的眼睛還睜著,反射著這個世界的亮光,嘴也微微地張著,好像要向我說什麼。我身子一下子軟了,也不顧地上的血泊,猛地坐下來,把他抱到懷裏,內心的苦水和眼淚從我的胸腔汩汩地流淌出來。我撫著他的眼睛,泣不成聲地說:“仁永,仁永啊,我對不起你呀……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辦到,我一定要把孩子撫養成人,像親生父親一樣照顧她,將來,讓她上大學,過上幸福的生活,我還要讓她記住你,記住她的父親,仁永哪,你如果聽到了,就閉上眼睛吧,不然我受不了哇……”
莫非他真的聽到了我的聲音?當大家把我扶起,從我懷裏接過季仁永時,我看到他的眼睛閉上了。
血淚在繼續流淌。
我稍一平靜下來,馬上開始想,賈二是怎麼知道季仁永是臥底的,是誰給他打的電話。賈二還不想說實話,但是,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已經說明了一切,作為當過刑偵副局長的屠龍飛在這點上太不夠格了,他居然用自己的手機給賈二打電話,這大概是因為太著急了吧。這時,賈二知道再隱瞞沒有意義,就告訴我,是步青把消息泄露給屠龍飛的。我讓周波帶人配合施總、夏支隊去抓屠龍飛,自己去找步通俞,我要先告訴他一聲,然後再抓捕步青。
可是,我晚了一步。
步通俞已經先一步找到了步青,找到了他的兒子。季仁永那邊出事後,我在前往現場的路上給他打過電話,告訴他季仁永暴露了,讓他好好想一想,會不會是他跟他接頭暴露的,是否有誰盯過他。他立刻就想到步青,想起兒子這些日子來的反常表現,想到去見季仁永之前,跟他在一起吃過飯,接我電話時,步青就在他跟前……
總之,一切可疑的地方都在一瞬間浮現在他的腦海。
他極度憤怒,也極度恐懼,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他不想這樣,不相信是這樣,不希望是這樣。
他要找他單獨談一談,把他找到了他們家的老房子。那是他們家住過多年的老舊平房,步通俞成為英模後,政府獎勵了他一個單元的住宅樓,但是,他父母住慣了平房,沒有隨他搬進去,所以,這幢平房就給父母保留下來。後來父母相繼去世,房子既沒有往外租,也沒有賣,就這麼保留下來,依然保留著多年前的樣子。
步通俞就把兒子領到了這個房子裏,他覺得這裏安靜,沒人打擾,他隻是要把事情問個清楚,他沒有別的意思。可是,後來發生的事卻不以他的意誌為轉移了。
此時天剛亮,步青因為跟屠龍飛攀上了,屠龍飛又對他表示,將來回公安局重用他,所以很高興,回去後又喝了好多酒才睡下,睡得很香,對夜裏發生的事一無所知。所以,被步通俞叫起時還很不高興。當被父親帶進這個老舊的屋子時,更覺不解。當步通俞問他,是不是他泄露了他跟季仁永見麵的秘密。步青最初還想頑抗,但是,知子莫若父,步通俞從兒子閃爍的眼神中,一下子就知道是他幹的。但是,他還抱有一份幻想,以為是他無意泄露的,可是,當從他的嘴裏知道,是他主動報告的屠龍飛,而導致季仁永犧牲時,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手指顫抖地點著他說:“步青,你怎麼能幹出這種事,你……你這是叛變,是出賣,是通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