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韻萍大概沒想到林宏會這麼說,整個人目眥欲裂,但第一反應還是主動休戰,並悄悄推顧尋的門觀察他有沒有被吵醒。
看到顧尋安然地閉著眼睛,才鬆了一口氣。
然並不道,林宏那天晚上說的話就像個魔咒一般,在顧尋耳邊縈繞了好多年。
雖然年紀小,很多事情沒聽說過,但他從前後語境推測出“做手術”是什麼意思。
原來,他的出生對林宏來說不僅不是驚喜,還是個禍害。
在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顧尋一看到林宏,腦海裏總會回響起那句“我他媽當初讓你去做手術”。
每當他試圖靠近一點林宏時,那句話就像一隻冷冰冰的手摸了一下他的口,冰涼的觸感頓時拉扯住他所有的衝動。
所以——
有人說這世上隻有父母會無條件地愛你,這根本就是幸存者偏差。
隻有被愛的人才有資格這麼說。
顧尋是那個不幸者。
在他這裏,血濃於水和愛不愛,根本就沒有半毛錢關係。
顧尋在樓下站了好一會才拉回思緒。
他不想去打擾小麥或者駱駝,顧韻萍此刻恐怕也已經睡了。
他在這座熟悉的城市走了許久,最後進了一家酒店。
明明是己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讓他找不到一丁點歸屬感。
看著窗外濃稠的夜幕,他忽然很想念江城的那輪明月。
嶽千靈接到顧尋電話的時候就感覺到他情緒不太好,不過也不意外。
誰爸爸受傷了還嬉皮笑臉。
隻是當聽到顧尋說想了,頭還是莫名一震。
那一刻,才道原來一句“我想你”比“我喜歡你”量強大得多。
足以讓沉溺在失重的旋渦中,差點下意識回答一句“我也有點想你”。
但話到了嗓子眼,變成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說出這句,嶽千靈突然覺得還是有點不合時宜。
人家爸爸受傷了在醫院,好像在催他趕快離似的。
於是立刻補充:“不著急的話就多陪你爸爸幾天再回來吧。”
顧尋沉默片刻,低聲說:“實我有點急。”
“啊?不是說沒大礙嘛?”嶽千靈以為他爸爸的情況有點嚴重,便忙著寬慰他,“呃……可爸爸年紀大了點恢複得慢一些已,擔。”
半晌,顧尋才很輕地“嗯”了一聲。
“他確實沒什麼事。”
嶽千靈又念叨道:“反前段時間你都沒怎麼休息,請幾天假應該也沒什麼關係。”
顧尋還是“嗯”。
嶽千靈還是第一次現顧尋有這麼溫順的時候,不管說什麼他都應著,還絮絮叨叨地跟閑聊很久,沒什麼主題,想到哪裏說哪裏。
這通電話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嶽千靈提示睡覺的鬧鈴響起,兩人才掛了電話。
躺上了床,嶽千靈還有點意猶未盡。
不道為什麼,這個晚上竟然讓覺得和顧尋好像……在談戀愛。
第二天一早,嶽千靈睜眼,手機裏已經躺了一條消息。
【校草】:醒了沒?
嶽千靈俯身趴在床上,嘴角彎了彎。
【糯米小麻花】:醒了。
【糯米小麻花】:你怎麼醒這麼早?
【校草】:生物鍾作祟。
【糯米小麻花】:噢,吃早餐了嗎?
【校草】:在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