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枝枝仰頭朝向江尋川,眉心擰著結,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江尋川似乎有哪裏不大對。
他現在說的話,也太過尖酸刻薄了。
她沉默了一瞬,突然問:“江尋川,你怎麼了?”
他這樣的反應,無端讓她想起她被心魔控製的那段時日,她也是如此。
她伸出手,摸索著想去拽他的衣袖。
江尋川垂眸,突然頓了一下,隨後去牽她的手,聲音溫和下來,不帶一絲尖銳:“師妹,你別擔心,不會有事,就算你我不來,也有人會救他的。”
他將寧枝枝往懷裏一帶,二人躲在樹後,寧枝枝還要說話,他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她唇間。
低頭湊到她耳邊:“噓,有人來了。”
寧枝枝一怔,隨後拍掉他的手,靠的離樹更近了些,側著耳朵去聽裏麵的動靜。
紅燈籠高高懸掛,紅綢掛了一府,炮竹劈裏啪啦作響,賓客滿朋,有人一路高聲喝彩。
季明月手心被塞了段紅綢,紅綢那段傳來微微的力道,她一頓,握緊紅綢,跟著江生,同他一起拜堂。
天地,高堂,對拜。
在禮儀說最後的洞房時,季明月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心跳快的厲害,她拽緊紅綢,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
江生扭頭看了一眼,偷偷的循著紅綢,握緊季明月的手,輕聲問:“怎麼了?”
季明月搖頭,隔著紅蓋頭,她似乎看到了江生的臉,她頓了頓,耳邊響起了禮儀的聲音。
“送入洞房——”
她沒有動,而是一把掀開蓋頭,滿座喧囂,季明月卻直直盯著江生,麵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江郎,我們成親了,你開心嗎?”
江生疑惑看她:“明月,你怎麼了?”
他伸手就要去拽季明月的蓋頭,卻被季明月攔住,她卻一把握住他的手,眼含哀求:“江郎,求求你,你跟我走好不好?”
江生反抓住她的手:“明月,別鬧,我們正成親呢!還有這麼多賓客看著,你答應我,現在別鬧好不好?”
季明月搖頭,雙眼含淚:“不,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她扭頭看了眼身後,又伸手去碰江生的臉:“江郎,你愛我麼?你若是愛我,就跟我走好不好?”
江生握住她的手:“明月,這是兩碼事,你聽我說……”
寬大的喜袖自江生麵前揮過,江生一怔,變得呆滯起來,雙目無神。
下一刻,欽天監手執羅盤,站定在喜堂前,見這一幕,大怒道:“妖孽,住手!”
季明月看他一眼,握住江生的手,指尖執一副畫卷,她用力一捏,下一刻,連人帶畫卷消失在眼前。
寧枝枝感覺地麵震動,她幾乎站不穩。
江尋川握住她纖細的手腕,道:“畫妖走了,畫中世界也要塌了,我們換個地方吧!”
換個地方?
還不待寧枝枝疑惑,她被江尋川拽起,很快又落到地上。
屋內傳來細碎的聲音,很細微,卻也很清楚。
“江郎,你杵在那兒做甚?不是說回候府麼?”
江生站在書案前,手執一根毛筆,下麵畫的畫,正是季明月。
他驀然低頭,手一抖,墨水就撒了下來,這畫,就此毀了。
他微微擰眉,這麼好的一幅畫,就這麼毀了。
來不及多看,身後傳來季明月的聲音,她寶藍色的裙擺迤邐著流光,手裏正歡喜的提著一件衣服,扭過頭來問他:“江郎,回候府你要帶這件衣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