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塔縣下來,直奔最南邊的和田,和田玉聞名天下,又處在新疆最南端,北臨死亡之海塔克拉瑪幹沙漠,南接與西藏交界的喀喇昆侖。
在和田夜市上吃飯的時候,馬導說明天開始穿過沙漠公路,一直北上翻越勝利達阪,整個南疆的行程就結束了,到北疆主要是欣賞自然風光,比如“阿爾泰山深秋時油畫般的景色、女神的眼淚賽裏木湖、那拉提高山草原、寒極可可托海”等等,但是天山秘道的素材就不多了。
我認為此行收獲已是不小,唯有穿過天山秘道逃進沙漠之人變成怪物的傳說,未免有些太不靠譜了。
馬導說曾在沙漠裏見過那些怪物的人,可不是一兩個了,而且這個謎團近年來已被逐漸揭開,你們也別急著問是怎麼回事,明天進了沙漠再慢慢講給你們聽,運氣好的話,沒準還會親眼見到。
我和K君聞言大奇,甚至可以說是有些駭異,在塔克拉瑪幹沙漠裏遇到毒蛇或蠍子倒有可能,難道那茫茫沙海中真有那種渾身是毛似人非人的怪物?
轉天一大早,我們便由和田出發,路上越來越荒涼,終於真正進入了神秘浩瀚的塔克拉瑪幹沙漠,在三十三萬平方公裏的滾滾黃沙之下,掩埋無數古老的秘密,這片看起來毫無生命跡象的茫茫沙漠中,曾經孕育過璀璨輝煌的西域文化,在各種各樣的探險故事及過往傳說裏,塔克拉瑪幹永遠籠罩在恐怖的死亡麵紗下,它寸草不生,鳥獸全無,所以才被稱為走進去出不來的“死亡之海”。
如今因為塔裏木油田的存在,引進了蘆葦草網固沙護路技術,修築了一條從輪台到民豐的沙漠公路,全長五百多公裏,正是有了這條公路,我們才得以駕車縱貫塔克拉瑪幹,親身領略大漠深處的風光。
越野車駛進沙漠公路之後,馬導給我們講了這樣一段故事:說是八十年代初期,有四名石油勘探隊員,駕駛著沙漠車在塔克拉瑪幹深處進行勘探,半路上車輛拋了錨,隊員們頂著風沙下車修理,其中一名隊員,無意間發現幾百米遠處,蹲著個外形很似人的怪物,像人但不是人,更像是猴子,滿身長著毛,屁股後麵還拖了一條尾巴。那名隊員嚇了一跳,忙招呼其餘幾個同伴,眾人看得清楚,無不駭然失色,沙漠裏怎麼會有猴子?這時那東西似乎受到了驚嚇,轉身飛也似的逃了,眨眼間便消失在起伏的沙丘之下,再也不見蹤影。
當時親眼目睹過那個怪物的勘探隊員們,回去把這件事一說,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許多人認為是他們看花眼了,沙漠裏絕對不可能有猴子,也有的認為或許是野人,可野人跟猴子的區別再明顯不過,野人是不會有尾巴的,一時間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大多數人還是認為看錯了,沙漠中環境單調酷熱,如果遇上變幻莫測的海市蜃樓,人的眼睛就不太可靠了。那幾名當事者卻不這麼想,他們對自己的眼睛深信不疑,沒人覺得是看見了海市蜃樓般的幻象,畢竟塔克拉瑪幹沙漠太大了,沒準那深處真有什麼未被發現的神秘生物,後來隨著勘探隊頻繁深入沙漠,才逐漸揭開了此事的真相。
原來沙海深處,居住著一群克裏雅人,這些人隱匿在沙漠腹地的克裏亞綠洲,過著幾乎與外界隔絕的生活,連會發光的手電筒都沒見過,此前那幾名石油勘探隊員遇到的情況,大概正是一個克裏雅人,他當時穿著倒打毛的羊皮襖,又把放羊的鞭子插在腰上,聽到沙漠車轟鳴,便躲在遠處偷偷觀望,在他看來,那些石油勘探隊員的沙漠車,才是真正的怪物,因此嚇得轉身就逃,而他蓬頭垢麵,身上穿著皮襖插著鞭子,也被石油勘探隊員們誤看成了猴子。
生存在沙漠深處的克裏雅人,其來曆同樣撲朔迷離,到底是翻越昆侖山而來的藏地古格後裔,還是兩千年前神秘消失的樓蘭人,至今沒有定論。
我們聽完馬導講著沙漠裏的怪談,才把懸著的心放下,大概是沙漠深處的克裏雅人,與發現天山秘道的古國完全無關,傳來傳去,這兩者竟變成了一體,但天山秘道與克裏雅人的來曆都還有待進一步考證,也許真正的謎底就埋藏在這些古老的傳說中。
經過起伏的沙漠公路不斷向前行駛,也並沒有想象中的荒涼可怕,古時候不知有多少僧侶、馬匪、商人、探險家渴死在這片無邊無際的大沙漠裏,而今時今日,每隔幾公裏就能看到一處護路人的小屋,整條公路的中心,已經建起了大漠驛站和兩三家小型便利店,飯館KTV發廊之類的設施一應俱全,儼然是個服務區的模樣,不過斷水斷電還是常有的事。
我想在沙漠驛站停留一夜,這樣不僅可以一睹大漠落日,晚上還能觀賞沙漠裏攝人心魄的璀璨星空,誰知頭一天來了很多電力施工人員,所有的床位都住滿了,馬導同驛站老板娘商量了許久,爭取到驛站後麵一間工棚,那工棚簡陋無比,到處透風,所謂的床位,隻是三個木頭板子,又趕上停電,條件艱苦可想而知,好在我們都帶了睡袋,天黑後用頭燈照明,也完全能夠應付,夜裏還能用野外炊具煮咖啡。
在驛站裏吃過拌麵,我和K君穿過隔離帶走進沙漠,此時已是下午三點多鍾,沙漠裏開始起風了,當然還沒到沙暴的程度,沙海裏那彌天漫地的風暴,能讓沙漠變成沸騰的鍋,越野車也難保不被掀翻,途中我們就見到一隻全身光溜溜的死羊,應該是被之前的沙暴剃光了毛窒息而死。
當天下午的風力不強,但也刮得天地間一片昏黃,一望無垠的沙漠在風中變得詭異,地平線盡頭的太陽隻剩一個灰蒙蒙的輪廓,我們沒能看到預想中大漠落日殘陽如血,但風沙中的景象也別有一番感受,隻是用圍巾蒙了口鼻,臉上罩著風鏡,也阻止不了細微的沙塵往身上鑽,以至於嘴裏頭發裏都是細沙,返回大漠驛站的時候,每人身上至少多了二斤沙子。
我在沙漠驛站裏得知,可以乘坐特種沙漠車,進入塔克拉瑪幹最深處,去探尋被黃沙掩埋的古城,行程充滿了刺激,有一定的危險,需要聘請專業的沙漠向導,但向導最近不在,無法成行,沒能去到沙漠深處的古城,不得不說是一大遺憾,不過完美往往意味著結束,我想此行留下些許遺憾,也有了下次再來南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