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著實讓我大駭,我正待說話,突然那人身子往後一縮,伸手一把扯過我的背包,接著迅速地鬆開我的身子跳了下去,一陣疾跑消失在了黑暗中。
這一切隻是一瞬間的事情,但我清楚地看到此人的裝束是一襲黑衣,身手極其敏捷,似乎有備而來。這時,勝男又在上麵催促了,我趕忙揪緊了繩子爬了上去,坐在地上一邊喘氣一邊極度疑惑起來。
這裏居然有人?剛才那個分明是人,而且我還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記得剛發現石俑陣的時候,石俑堆裏也站著一個身著黑色雨衣的人,當時我以為是阿東,可從後來阿東驚詫的表情來看似乎又不是,那分明是另外一個人。
這個人到底是誰?到底是什麼意圖?不傷人隻搶東西,著實令人費解,這裏麵出現個人已經夠奇怪的了,而這人居然還幹出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而且從他兩次的表現來看,這人很忌憚我看到他的麵目,好像有意在回避著什麼。
在這裏玩攔路搶劫?不可能啊,我背包裏沒什麼家當啊,就剩下一隻手電、一根冷煙火,再就是天機營官印,連吃的也沒有……
對了!我腦海中突然一道靈光閃過,天機營官印!一定是這東西!那人的目的一定是為了搶這個東西!
我頓時有了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因為我清楚地記得,第一次見到這個黑衣人的時候,正是阿東給我講述這個官印的來曆並把它交到我手中時。我一直以為這個黑衣人是阿東,現在看來肯定不可能了,因為阿東實在沒必要將這東西送給我,然後再以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搶回去。
什麼人最可能出現在這裏,而且對天機營官印如此覬覦?我犯起了尋思,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天機營官印對於我來說並沒有多大作用,不知道阿東交給我的用意是什麼。不過眼下最糟糕的是我的光源被那人奪走了,在黑暗中,沒有光源不僅僅是麻煩,還讓人十分絕望。
好在勝男身上有備用的小手電,不過這種手電光度不大,電池也撐不了太長時間。這一路連逃帶嚇得幾乎讓我虛脫,加之又餓又渴,我們走了沒多久,我便再也撐不住了,就地躺倒呼呼直喘氣,勝男的體力也損耗過度,渾身癱軟下來,也邁不動腳步了,很自然地躺在我的旁邊。
我舒緩了下呼吸,苦笑了一聲,轉臉對她道:“喂,之前光記得跑路了,到現在都不知道你什麼來頭,馬上就要攜手共赴黃泉了,怎麼也得報個出處吧?”
勝男聽了嗔怒道:“誰跟你共赴黃泉!留著點力氣找出口吧,在我們餓死之前找到出口,我們就有希望!”勝男言辭犀利,這種樂觀和堅定不是尋常女子所能擁有的,看得出她肯定受過某方麵的訓練。
她雖然這樣說,但我明顯感到她口氣也有些不對勁,顯然她也明白我們順利找到出口的可能性是極其渺茫的。而形勢對我們來說非常的不妙,我們既不能坐以待斃,又不能漫無目的地亂竄,那樣會過度消耗體力,隻能死得更快。
饑餓止不住地襲來,嗓子幹得幾乎就要往外冒火,體力的透支,無望的出口……我似乎感到死神露出了猙獰的麵孔,在向我們慢慢走近了。
我對勝男道我已經餓到願意用我老婆去換一塊麵包了,說完即扇了自己一巴掌,丫的這下餓暈了頭了,一個勁地胡說八道,這種猥瑣的想法都蹦了出來,何況我目前還是單身。
我安慰勝男道:“如果這回能出去,我去‘梅龍鎮’包個包間,咱倆吃上個一天一夜,鮑魚龍蝦鯊魚翅,你吃多少我請你多少,不撐破肚皮誰也不準走!”
勝男道:“俗氣,誰稀罕那些東西,要請就請我吃火鍋,最好最地道的川味,特別辣的那種,辣到渾身出汗、嘴唇發紫才行!”
我聽了頓時肚子一陣咕嚕,狠狠地咽了下口水,我聽到勝男說的這些,不由得有些神往起來,那些曾經習以為常的東西,此刻都變得令人神往。我與這個女人從素不相識到積怨成仇再到如今的同命相憐,一切隻不過就是幾天的時間而已,原來幾天都可以改變這麼多東西,這就是命運的偉大力量。
我轉眼望了望勝男,那張臉清秀可人,原本堅定要強的表情此刻蕩然無存了,取而代之的是惶恐和哀愁,望之楚楚動人。命運?我無奈地笑了笑,難道這就是命運安排給我們的最終歸宿嗎?
怨恨、追求……此刻什麼都不重要了,我們此刻隻有食欲。饑餓讓我思維混亂起來,我想起了之前看到的一個故事:
一對男女攀登雪山,不幸出了事故,二人都被困在了一個坑洞裏,女的雙腿被大石頭壓住,雙腿失去了知覺。而那男的每天都安慰女的,將僅有的一點食物全部都給了那女的,不斷給她鼓勵,給她活下去的勇氣,同時每天用手刨挖堵住坑洞的石塊。
他們頑強地堅持了下來,幾天後,坑洞終於被挖開了,男的順利地逃了出去,可他並沒有帶女的走的意思,隻是告訴她:感謝你的勇氣,是你救了我,隻有你活著我才能活下去!女的不知何故,借著照進來的光線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皮肉俱無,隻剩下一根根碎骨上沾著肉屑。
在這樣的環境中想到這個場景,我反倒一點毛骨悚然的感覺也沒有,我試想著如果真的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們是不是也得做出食對方肉這種恐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