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厲鬼
房靈樞身上有傷,不能疾趨,隻能緩行。他遠遠就瞧見房正軍等在門口,房正軍的臉色十分難看,不僅是著急,還顯得古怪。
“馮翠英的口供,出乎意料,情況很奇怪。”甫一照麵,他就這樣。
馮翠英就是羅曉寧的祖母。
“我們查驗了她的戶籍,羅曉寧的父親,已經死了十來年了。”
房靈樞原以為是羅曉寧的鑒定有了什麼情況,全然未想會是這件事,一言之下,他和Kevin都怔住了。
“……確定沒有弄錯?”
“我也希望是弄錯。”房正軍亦是百思不得其解:“昨晚上連夜傳喚了馮翠英,另外就派人去聯係民政局的同誌,包括金川縣本地的民政部門我們都聯係了。查驗出來的結果——馮翠英的兒子,羅桂雙,也就是羅曉寧的父親,確實在十三年前就死了。”
十三年前,也就是,梁旭一家的阿陵案發生之前,羅曉寧的父親就已經確認死亡。
“死因呢?!”
“據是溺水。時間太緊,我們讓金川警方走訪了兩戶當地的村民,據他父親曾經外出打工,打工回來之後就有些瘋癲,之後就失足落水。”
“當年我雖然已經調離金川,但仿佛也有印象。”房正軍麵色糾結:“沒聽這事有什麼差錯,也沒想到這個死人會和金川案扯上關係。”
窮山溝裏,死了一個瘋子,這件事在當時並沒有引起什麼轟動。
“隻有一點迷信法,沙場村風水不好,接二連三地死人,老百姓訛傳,有厲鬼作祟。”
這些法很快被民警教育製止,然後漸漸地也就沒人提了。
薄雲把太陽遮住,雲影落進病房裏——無端地,這房間裏漫出一股森冷的陰氣。
盧世剛死前供稱金川案的凶手就是羅曉寧的父親,而羅曉寧的父親已經死了十三年。
那麼在這十三年間,包括張兵一家在內的人命,又是被誰謀害呢?
——難不成是鬼魂殺人嗎?
獨自行凶、殺人絕戶,這的確很像厲鬼。
眾人又聯想起盧世剛死前恐怖的情態,梁旭刀鋒在前,他反而更畏懼另一個暗中的殺手——那真的太像鬼了,不然誰能如此嚴密地監視盧世剛,又能令盧世剛堅信“出實情就會被滅口”?
三人都麵麵相覷,房靈樞一時啼笑皆非——梁旭真的不該跑,他應該站在這裏,一起聽聽這個毛骨悚然的消息,他拚死拚活地逃竄,現在是要向鬼複仇。
簡直不知道是該擔心凶手,還是該擔心梁旭了。
房靈樞站起身來,在病房裏打轉,隻問:“馮翠英的口供怎樣?”
“馮翠英供稱,她和兒媳的關係不好,再加上自從有了羅曉寧,他母親身體一直很差,無法下地勞動,父親又得了精神病。所以她對孫子有抵觸情緒。”
如同張兵的父母一樣,羅曉寧的家人也認為自家生出了一個災星。
馮翠英以這個理由,解釋自己虐待羅曉寧的行為,她在公安局委屈萬分:“我就擰他幾下,又沒怎麼餓著他。他不還好好活著嗎?”
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房靈樞心中念頭輪轉如飛——他病後遺患,總是頭痛幹嘔,因此中午也沒有按時用餐。現下站著凝神思索,一陣劇烈的頭痛像棘刺裹挾而來。
房正軍和鄒容澤都見他搖搖晃晃,房正軍連聲急切道:“你躺下!你躺下!”
鄒容澤不等他再,一把將房靈樞抱上床去。
“我沒事。”房靈樞在枕頭上翻白眼:“哎你們別搞得我像孕婦一樣好嗎?”
房正軍隻跟女婿發火:“他中午沒吃飯?”
這可問在痛腳上了,Kevin赧然道:“我們正準備去吃。”
剛才他們倆同著羅曉寧在病房裏吃了一點簡餐,羅曉寧食不下咽,房靈樞看著他,更加沒有食欲,因此鄒先生也就蜻蜓點水,隻吃了幾口。
這三句兩句也和房正軍不清楚,房正軍不管這些,他心疼了:
“一點啦!一點才吃飯!你是要餓死他啊?!”
房靈樞在床上扭來扭去:“我的爹,你能不能不吵了,吵得我頭好痛。”
沒把寶貝照顧好,鄒先生自知理虧,鄒先生溜之大吉:“我去餐廳點一些外賣。”
這裏房正軍瞪著房靈樞:“你就跟這種人過一輩子?”
房靈樞大感意外:“哇,爸爸,你同意我跟他過一輩子了?”
房正軍自己給自己喂屎:“我是,這種人,怎麼能過一輩子?不懂得照顧你心又大!你這樣讓我怎麼跟你媽交待?”
什麼呢,人家一個大少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能給你兒子做伏低就不錯了,房靈樞心想,你是沒見過他在美國的時候,在家有傭人,在單位就漢堡。鄒先生是不拘節的少爺,要他照顧人,那隻能憑心意,不能太嚴格要求。
況且房靈樞一個大男人,也不需要被人捧在手心裏。
他在床上耍賴:“那我就是喜歡他。”
——就是喜歡Kevin脾氣對得上,要是他一到晚淨些吃飯睡覺的芝麻瑣事,房靈樞恐怕還覺得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