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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這隻圓滾滾正在哭的雞崽子是溫衡的弟子,名為雲清。溫衡飛升的時候,雲清還是個少年,修為不足以讓他和大家一起飛升,因此他被迫留在了玄宗接受宗門大事物。那麼他怎麼會到了這裏?而且還變了不能話了呢?
此時來話長,還是等溫衡將來和雲清見麵的時候再問吧。
雲清伸著翅膀看著山洞外黑洞洞的夜色,他另一隻翅膀揚了一下,洞口就被結界給封住了。他爬起來蹲在溫衡身體兩邊,像一隻孵蛋的母雞一樣心翼翼又滿心煎熬。
“啾啾啾。”雲清低頭在溫衡的臉上蹭著。溫衡麵上的冰霜漸漸褪去,麵色發白,呼吸漸漸平穩下來了。雲清不敢鬆懈,他將自己的靈氣均勻的傳給溫衡,雙眼更是不敢離開溫衡的臉。就怕一個錯眼他師尊就斷氣了。
溫衡遭受重創失血過多,看著這個架勢最少要躺個十半個月。雲清低頭從自己的儲物袋中扒拉扒拉,他扒拉出一顆拳頭那麼大的玉石一樣的果子。他啄開果子的表皮,露出了柔嫩的果肉。他運起靈氣將果肉中的汁水都壓榨出來,然後喂給溫衡服了下去。
溫衡喝了汁水之後猛地喘了一大口氣,眉頭舒展開來了。雲清啾啾了兩聲,然後又取出一個果子喂溫衡吃了下去。他挪了一下身子,神識掃了掃師尊的傷口,可喜可賀,傷口恢複了,隻留下一條粉色的傷痕。
洞內都是冰靈石,按道理會非常的寒冷,普通人進入其中不出一個時辰就會被凍成冰雕。但是在大棉被和雲清的雙重溫暖下,溫衡身上的冰霜漸漸化開,手腳也開始溫暖了起來。
雲清趴在溫衡的胸膛上聽了一會兒,聽到溫衡的心跳恢複了正常,整個人也脫離了危險。他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他啾啾啾的蹭著溫衡的臉,然後從溫衡身上爬起來,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翻溫衡的儲物袋。
他對溫衡的儲物袋太熟悉了,因為這就是他給溫衡準備的飛升大禮包。不過禮包中多出了很多東西,比如……長著十八條長腿的章魚!雲清盯著那十八條巨大的腿雙眼放光的看了一會兒,嘴角依稀流出了口水,他吸溜了一下口水,淡定的略過章魚。
他要找的是能讓師尊保持溫暖的東西,比如大棉被。可是他掏了掏,棉被少了好幾條,倒是多出來不少香燭。
雲清麵對著一片紅紅白白的蠟燭,看到這蠟燭,他眼眶就濕了。師尊師兄他們飛升了,就留他一個人在下界,他想師尊的時候,就會去看看師尊和師母還有師兄們的畫像。後來每掏來掏去太麻煩,他就在白峰的梧桐樹下搞了個供桌,上麵放著師尊師母他們的畫像。
對,沒錯,就是那種供奉先祖的供桌。雲清想他們的時候,就會過去對著供桌話,他做好飯菜之後就會在上麵放上一份。可以想象一下,長條的供桌靠著金梧木,金梧木上掛著一溜的人畫像,前麵放著做好的菜菜……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雲清聽滄浪雲海上新出來的九霄界的人,上界通訊靠燒香。他就在供桌上點了香燭,每都對著香燭訴他的思念之情。
為此雲白已經揍過他好幾次了,可是沒啥用。不知道的人到了白峰,還以為玄宗的幾個長老都嗝屁了呢,這把架勢哪裏像是飛升了?
雲清看到蠟燭就想到了他在下界每日必做的事情——點香。看著躺在被窩中奄奄一息,呸,正在療養的師尊,雲清翅膀一撮,手裏拿著的兩根香燭上就冒出了火光。
點燃了香燭之後,雲清才發現不對勁,他拿的香燭好像不一樣長,算了,這個時候就不要講究了。雲清珍重的將香燭插在溫衡被子旁邊的冰靈石上,這家夥力氣可大了,用爪子輕輕戳一下,地上就會出現一個洞洞。
雲清對著香燭啾啾啾的開始許願了:道祖保佑,保佑我師尊早日恢複。保佑我師兄師姐身體健康胃口棒棒。保佑我雲白在玄宗好好的。保佑我順順利利找到各種好吃的……啊,不,重點還是要保佑我師尊能好起來,其他的願望我暫時都可以不要。
雲清因為修為不夠,又出了意外被人擄到了仙界,以他的修為,還遠遠沒到飛升那步。因此他身體變,話也不出來了。看著香燭,看著香燭後麵躺著的師尊,雲清突然就脆弱了,他抽抽鼻涕。
整個效果是什麼樣的呢?溫衡躺著蓋著厚被子臉色青白,他身前燃著香燭,香燭後麵一隻雞正在蹲著啾啾啾的邊哭邊話癆。看起來溫衡就像死了一般,而雲清正在哭喪。嗯,就是這樣的效果。
雲清哭了一會兒之後覺得自己矯情了,他本來不是愛哭的人。隻是突然到了上界,人生地不熟的。在四靈境的這段時間,他很努力的在生活了。麵對狂暴的比他大數百倍的妖獸,他沒有害怕。麵對四靈境變化莫測的氣和環境,他沒有害怕。
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師尊,本來以為找到了組織遇到了親人,正好發泄一下心頭的惶恐。哪知道正好看到師尊遇害,他怕了。他怕師尊在他的眼皮底下斷氣了!本來想撒嬌的雲清也撒不了嬌了,心理又急又怕。
溫衡躺在那裏的時候,雲清嚇得身體直哆嗦。雖然眼淚不停的在掉,可是那都是無意識的淚。等溫衡身體好些了,狀態恢複些了,雲清這時候開始後怕了。他啾啾啾的哭了一會兒,他對發誓,就哭了一會兒,這才覺得舒坦了。
雖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雲清看看自己身上的絨毛,他還是個崽崽哪,當然可以哭!
哭完的雲清屁股一轉不再管燃燒的香燭,他要繼續翻師尊的儲物袋。
他從儲物袋中拖出了另外兩條棉被,厚厚的蓋在溫衡身上和墊在他身下,看起來溫衡就像是藕夾一樣。不過這個藕夾是外頭賣的那種,厚厚的藕片夾著少少的肉,不像他自己做的,薄薄的藕片裏麵夾著厚厚的肉。
哼,外頭的東西就是心黑,一點都不劃算。還是自己做的實惠!雲清翻了一個蜜果子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啾啾的聲吐槽著。
看了看師尊的儲物袋中的存活,雲清鬆了一口氣,師尊儲物袋中的東西很充足。就算他在這裏躺上十幾年,也不會餓死。雲清滿足的合上了溫衡的儲物袋,他將儲物袋放回溫衡的袖中。這時候,他看到了斷成了兩截的棍棍。
雲清惆悵的啾啾了兩聲,棍棍斷掉了。師尊的棍棍打人可疼了,雲清時候一直致力於丟掉棍棍。可是後來他發現,棍棍還是很好的,現在棍棍斷了,師尊以後走路會不會摔跟頭?雲清偏過腦袋伸出一隻爪子撓撓頭頂上的呆毛,這可怎麼辦?他不是很擅長修補。不過……試試吧!
他將斷裂的棍棍按照以前的樣子拚湊起來,棍棍斷裂的還挺規整,截麵很平整,幸虧不是那種炸炸的斷裂麵。雲清翻了翻自己的儲物袋,他掏出了一堆神奇的東西,釘子榔頭甚至還有兩片鐵片。他曾經跟著六師兄葛純風呆過一段時間,見過師兄修東西的樣子,他覺得他可以試試學著他的六師兄的樣子幫老溫把棍棍修好。
雲清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兩隻翅膀尖尖運起靈氣摁著兩截棍棍,三隻腳一隻拿榔頭,一隻拿玄鐵釘,還有一隻捏著一枚貼片。這個時候雲清就無比感激他有三隻爪子,真幸運啊,要是少一隻爪子,就不好操作了!
真的,難度係數有點大,不過萬事總要嚐試。雲清心的將鐵片摁在兩根棍棍的斷裂麵附近,他在鐵片上心翼翼的放上了玄鐵釘。然後一隻腳猛地用力掄著榔頭砸向玄鐵釘,隻聽慘烈的一聲啾聲響起,玄鐵釘崩走了,鐵片滾在地上了。
雲清一榔頭把自己的腳給砸了,都砸破皮了,血都淌出來落到討飯棍上麵了。棍棍躺在地上紋絲不動,雲清疼的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轉,一雙眼睛都成了煎荷包蛋的樣子。他兩隻翅膀抱著受傷的腳,在地上像個球一樣滾來滾去。
雲清掛著淚,心的給自己的腳上藥。雖然這點傷沒什麼大不了,他也不是嬌氣的人,可是還是疼啊!這是自己砸的,要是別人砸的,他能和他拚了!
這時候,神奇的事情發生了,落在討飯棍上的雲清的血不見了,棍棍斷裂的部分延伸出黑色的紋路。棍棍斷裂的部分上下慢慢融合,最後變得光滑圓潤,一點傷疤都沒留下。上麵的兩片葉子也叮的一下伸直了。已經凍成灰黑色的葉片慢慢的變成了油亮的嫩綠色,葉片啪啪啪的拍著。
雲清聽到響動後猛地扭轉了頭,隻見兩片葉子正對著雲清歪歪扭扭的比劃了一個心形。見雲清看過來,它拍的更歡了。
雲清驚喜的啾了一聲,他蹣跚著走過去用沒受傷的爪子握住了討飯棍,然後在葉子上蹭了幾下。若是有人能聽懂雲清在什麼,就會發現雲清現在正重複著太好了三個字。
道木會腐朽,當它承載了太多不該承載的東西,就會像上界的道木一樣慢慢的腐爛,流出惡水。但是道木,是不怕雷劈刀斧砍的。在下界的時候溫衡晉級,無數次用道木來擋劫,最慘的一次道木的樹枝都斷光了隻剩劈得七零八落的主幹,可雷劫過後,道木長出了更多的葉片。
開斧確實能砍斷道木的枝條,可是一棵樹被砍斷了一根樹枝,之後會發生什麼事?它會長出更多的樹枝。
段不語做夢都沒想到,他辛苦從仙帝那邊求來的一道開斧的氣息,非但沒能砍斷溫衡的道木枝條,還讓道木無意間得了好處。恢複過來的道木樹枝油亮又健康,兩片葉子拍的啪啪作響。哪裏看得出之前半死不活倒在地上的模樣了?
其實溫衡也沒事,捅在他丹田上的一把斷界石製作的匕首確實讓他失血過多暈厥過去,但是別忘了,溫衡本來就是隻旱魃。而旱魃,是死人,已經死了好多年的那種。所以他是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