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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一看就能看到上千的凶獸,更別密林陰影中蟄伏著的了。蓮無殤手中靈光閃動,他的藕絲已經隨著靈氣飄了出去。不知是夜色太濃還是怎麼回事,蓮無殤的藕絲在夜色中看的清清楚楚的,蓮無殤自己都驚了一下。
藕絲像是一張不規則的網一般在密林中散發著青色的靈光,有些靈光已經兜住了正在前進的凶獸。蓮無殤猛地崩直了他的藕絲,柔韌的藕絲像鋼刀一般切開了凶獸的肉身,刹那間鮮血飆濺屍骸落地。
見到此情此景,那些僥幸逃脫的凶獸做了一件讓眾人想不到的事,他們的身形猛的向地下竄去,瞬息間地上就不見了凶獸的蹤跡。
蓮無殤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的藕絲在空中和密林中倒是能有用武之地,可是遇到泥土之類的介質就不行了。蓮無殤對溫衡道:“靠你了。”
溫衡猛地將討飯棍往地上一磕,山川大地震動了起來,無數的樹根在四周的泥土中翻拱著,一隻隻凶獸嚎叫著被甩出了地麵,它們有的啃咬著樹根有的向著蓮無殤他們撲過來。
殺戮開始了,鳳淵手中的靈劍劃出了金色的靈光,靈光過處,那些飛撲而來的凶獸就被切成了兩半。
三人在修行場修行多日,配合不非常默契,至少對方放什麼大招心裏都有個數。這世上甚少有人能扛得住這三人的集中爆發,然而時間越來越長,溫衡他們卻覺得越來越焦灼。
無數的凶獸從四麵八方湧來,他們從道木的縫隙中爬出,從蓮無殤的藕絲間隙中竄出。周圍的屍體堆得越來越高,腥臭的野獸氣息仿佛從皮膚上鑽入到他們的識海中,熏得他們快要作嘔。
鳳淵一劍砍死了一頭撲向他的凶獸,從容的鳳凰麵上露出了焦慮:“怎麼這麼多東西?這是什麼玩意?”數量多的嚇人,味道腥臭難聞,還會發出低沉的咆哮聲。四麵八方傳來的咆哮聲像是進攻的信號又像是在招呼更遠處的凶獸,讓眾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這些東西明明長著皮毛卻滑不溜丟的,樹根想要勒死這些凶獸挺困難的。每當溫衡用力的時候,已經被樹根捆住的凶獸就呲溜一下滑走了。在地下捉不住它們,樹根隻能將它們趕向空中。可是樹根若是太多,蓮無殤操控藕絲的時候又會誤傷道木樹根。
漸漸的,溫衡他們腳下的土變得鬆軟,太多的從土下冒出,整座山巒都被拱翻了。板車在雲花花的保護下還穩穩的停在土層上,可能因為雲花花是植物的關係,這些凶獸竟然沒有一個撲向板車。這也在無形中給溫衡他們減輕了壓力,光是對付潮水一般的凶獸就夠麻煩的了,要是還要保護板車上的孩子,他們會分神。
鳳淵的衣袍已經粘上了腥臭的凶獸血液,他狼狽的踩著腳下的凶獸屍身:“沒完沒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蓮無殤搖頭:“不清楚。”他的藕絲上凝結了一層濃稠的獸血,用起來的時候非常不順手。
溫衡眼睛發出了紅光,他的樹根被凶獸咬斷的,被蓮無殤的藕絲絞斷的……不亞於當日和祁陽一戰。
三人從戌時堅持到了子時,溫衡覺得自己的半個身子都快麻木了。蓮無殤摸出一瓶丹藥自己磕了幾粒再丟給鳳淵和溫衡幾粒:“還沒結束。”
要不是腳下堆積成山的屍體還有餘溫,蓮無殤會懷疑他們進入了某種幻術。溫衡吞下幾粒丹藥之後覺得身軀稍稍靈活了一點:“數量也太多了,打鴻蜈大軍的時候都沒這麼多。”
鳳淵苦笑一聲吞了幾粒丹藥:“太淵境也太可怕了,白日看著青山綠水,夜晚就成了地獄。幸虧桃花源的羽族們晚上睡得早,要是晚睡看到這麼多凶獸還不得嚇死?”
溫衡笑了:“我們這叫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別抱怨了,開幹吧。太淵境到底有多大?我都懷疑太淵境的地下都是這種凶獸,也不知明太陽升起的時候能不能喘息片刻。”
躲在板車中的孩子們看不下去了,雲白和雲清對白歡道:“歡歡,你和樂樂好好的呆在家裏,我們去支援師尊師母他們。”白歡堅定的道:“我也去!”
白歡的身手不差,就是平日裏白澤對他太驕縱,他磕了碰了都要喊上幾嗓子才舒服。不過外麵的情況這麼惡劣,白歡要是出去不心被凶獸傷了沒人能救他。
雲白凶凶的道:“上次你怎麼對我發誓的?你你會聽話的哪?不聽話的話明就不許吃午飯!”白歡委屈巴巴的:“好,好吧。”
雲清道:“你在這裏好好照顧樂樂,保護好自己。”著雲清手中靈光一閃出現了兩把菜刀,他都走到板車門口了,卻硬生生的折回了,他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一個龜殼給白歡:“鑽龜殼裏麵去,保護好自己。”
雲清看向雲白:“給你一把菜刀?”雲白接過了一把罵道:“落雲劍那個背主的玩意,主人都被擄走了,他竟然還有臉呆在別人那裏不回來。”落雲劍是雲白為雲清打造的靈劍,已經有了劍靈,不過他和主人雲清的關係並不是很好。雲清被擄走之後,身為劍靈的落雲劍竟然不要臉的留在下界的琉璃醫仙處,根本不管他主人的死活。
兩個孩子殺出去的時候氣勢洶洶,尤其是雲花花,它猛地長大了身形從板車上蔓延開來,附近幾個山頭上麵隻要冒出了腦袋的凶獸都被帶刺的嗜血藤給纏住了。
鳳淵他們聽各處傳來了吞咽聲,一時間低沉的咆哮被慘嚎代替,慘嚎聲此起彼伏,吞咽聲倒是越來越大。鳳淵身軀一寒:“這麼凶悍?!”
溫衡對雲清道:“你們怎麼出來了?快進去,別被妖獸傷到了。”雲清擔憂的道:“我看師尊師母你們苦戰數個時辰了,我來支援你們一把。”溫衡道:“快回去,我們能撐得住。”
他是師尊,隻要他還有一口氣,都不願意讓自己的弟子衝鋒陷陣。
雲清道:“花花已經餓了很久了,就讓她吃一會兒吧。”雲花花伸出一條紅色的藤蔓撒嬌似的在溫衡身上蹭了一下,溫衡無奈道:“那行,如果有危險,一定要第一時間進去知道嗎?”
溫衡走向了蓮無殤:“無殤,你感覺怎麼樣了?”雲花花一出,蓮無殤得以片刻清閑,他鬆了一口氣:“無礙。”趁著休息的空隙,他用靈氣重新洗滌了藕絲,藕絲上麵濃稠腥臭的血液被衝刷,露出了青瑩瑩的藕絲。
鳳淵背後出現了一隻凶獸,那凶獸還沒能爬出地麵,雲花花就眼疾手快的卷住了它。鳳淵回頭一看,隻見那頭和人無比相似的妖獸被雲花花纏繞了三四圈,赤紅色的嗜血藤在黑暗中發出微微的紅光。那些微微蜷縮的倒刺在卷住凶獸之後猛然伸長深深的紮入了凶獸的皮膚中,隻聽凶獸悲鳴一聲,它臉上青黑色的皮膚就漸漸的開始發白,身軀也漸漸的幹癟起來。
嗜血藤的尖刺就像是嘴巴一樣在吸食凶獸的血液和靈氣,在鳳淵驚愕的目光中,想要偷襲他的凶獸被吸成了幹癟癟的幹屍。嗜血藤收回了藤蔓向著旁邊蔓延去了,地上留下了一條青白色的幹癟的屍體。凶獸原本金燦燦的眼睛成了兩個黑洞洞,正空洞的看著鳳淵的方向,鳳淵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這是鳳淵見過的最可怕的嗜血藤,沒有之一!他之前看到的雲花花,會和雲豆豆在一起偷糕點吃,還會幫雲清傳菜。鳳淵隻當那是雲清養來玩的,沒想到玲瓏可愛的雲花花本體竟然這麼可怕啊。
偏雲花花還在賣萌,它伸出一根藤蔓繞著雲白的胳膊蹭了兩下,雲白熟練的摸摸雲花花:“花花做的好。”雲花花興高采烈的扭著藤蔓爬走了,留下了目瞪口呆的鳳淵。
讓溫衡和蓮無殤無比頭疼的凶獸竟然被雲花花給壓製住了,嗜血藤這東西隻要有靈氣就能長,它吸食的血肉和靈氣越多,長出的藤蔓就越多越粗壯。
附近的幾個山頭還在地上的凶獸被雲花花撿拾一空,連地上那些被砍成了屍塊的凶獸都沒逃過雲花花的一頓猛吸。那些躲藏在土中想要偷襲溫衡他們的凶獸隻要一冒頭就被嗜血藤卷成了球,三兩下之後就會被吸幹。
溫衡他們:……他們之前打了幾個時辰到底為了什麼?
溫衡鬱悶的夾住了雲清,在雲清莫名其妙的目光中,溫衡捏了捏雲清的臉頰:“師尊好想要一個金烏做成的盾牌,遇到事情的時候就把盾牌擋在身前。”所有在溫衡看來特別難達成的事情,隻要有雲清在就會變得非常容易解決,師尊的威嚴蕩然無存。
雲清想了想認真的道:“那師尊你以後要去不熟悉的地方可以帶上我啊,我可以打頭陣。”溫衡歎了一口氣揉揉雲清的腦袋:“還是算了吧。”好歹是做師尊的人,怎麼真的讓弟子衝鋒陷陣?
黑暗中的咆哮聲越來越少越來越低,溫衡他們覺得駭人的靈壓正在褪去。雲花花的藤蔓蔓延開來,附近的幾座山頭上到處都能看到紅色的像是血管一般的嗜血藤藤蔓。
這場從戌時就開始打的仗持續到寅時結束了,雖然有雲花花混在屍骸中胡吃海喝,但是周圍的屍骸還是堆積成了山。溫衡他們所處的山巒被凶獸和道木攪塌,滑到了下方成了一個大大的土坡,附近的幾個山頭上光禿禿一片,樹木都被卷入到了戰鬥中。
溫衡他們灰頭土臉的靠在了板車的扶手上,雲花花還在做最後的收尾。雲清體貼的道:“師尊師母爹爹,你們進去休息吧,我和花花繼續守著。”
溫衡搖搖頭:“你們進去吧,我在這裏守著。”蓮無殤一錘定音:“都進去休息,花花在這裏守著,花花可好?”雲花花伸出一根藤蔓扭了扭,害羞的卷起來蹭了蓮無殤一下,就算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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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衡他們一身腥臭,誰會想到桃花源下方是修羅場?他們打了大半夜,要不是有雲花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收場。經曆了一場惡戰之後,溫衡反而睡不著了。他換了衣裳坐在了椅子上看著窗外的屍山,從他這個角度看去,他還能看到雲花花不死心的在屍山中翻撿,偶爾會撿到一兩具被它遺漏的屍身,花花就會細細的纏著心的吸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