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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諫之就是典型的晚上不肯睡,早上不肯起的人。昨晚上哭著喊著要盤龍柱,結果溫衡他們一轉身,他的呼嚕就像霹靂一般響起了。今早上過去一看,好家夥,這家夥閉著眼睛睡得昏黑地,溫衡叫了半晌都沒能把他叫醒。
溫衡想到剛遇到太史諫之那會兒,他一睡就能睡幾百年,他不免有些擔憂了:“糟糕,諫之不會睡上幾百年吧?”蓮無殤沉重的點頭:“有這個可能。”畢竟大妖怪們都很有個性,睡個幾百年算什麼?太史諫之絕對有這個實力。
就在溫衡他們糾結著要不要喚醒太史諫之的時候,太史諫之的呼嚕戛然而止,他咂咂嘴睜開了眼睛:“睡得真香,可惜沒有盤龍柱。”還惦記著盤龍柱呢……溫衡笑道:“今晚上允許你睡在板車中,我看你身上的傷口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現在卷著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太史諫之愉快的道:“行嘞。”他從床上爬起來伸了個懶腰,床單上一片金燦燦。溫衡定睛一看吃了一驚,隻見床單上到處都是金色的長發和鱗片:“諫之,你落發了!還有你的鱗片,也遭殃了。”太史諫之無所謂的撓撓:“被關在萬龍陣中損耗挺大,身上的鱗片和毛發都幹枯不亮了,這時候需要重新生長。太子不用擔心,這都是正常的情況,用不了幾新的鱗片和頭發就能長出來。新長出來的鱗片和毛發會比現在的更加油亮,狀態會好上數倍。”
著太史諫之從腦袋上扯下了一團金發:“很久之前龍族還會脫殼呢,脫下來的鱗片會被做成很好的法器。太子你要來點嗎?”溫衡瞅了瞅太史諫之手中一團金色的亂毛,他覺得怎麼都下不了手,此時蓮無殤倒是不客氣的開口了:“多謝。”
太史諫之抖了抖身體,從他的衣衫下像是下金子一樣嘩啦啦落了一地的鱗片:“我的鱗片自帶術法,能做成防禦性的法器。”溫衡撿了一片巴掌大的鱗片,他記得太史諫之原形上的鱗片每一片直徑都有一兩丈。手中一片鱗片若是展開,應當會變成巨大的鱗片。
起掉鱗片和落發這種事情,在幾個孩子看來這是不得了的事情。要是雲清哪起床看到自己的床上一床的羽絨,他肯定第一時間就嚎起來了,不哭個昏地暗,不躲到床底下不出來,他就不是雲清了。
太史諫之卻很淡定,他抖落了一地的龍鱗之後,又在腦袋上抓了抓。大把大把的金色長發紛紛的落在地上,沒一會兒諫之就成了一個頂著一頭細碎金色短發的……美龍。
太史諫之將龍鱗和長發都收了起來,他大大方方的遞給蓮無殤:“給,太子妃。這裏的鱗片能做幾件不錯的法器。”蓮無殤伸手接過:“多謝了。”
溫衡古怪的看著頂著短發的太史諫之,太史諫之爽快的摸摸自己的短發:“太子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很奇怪?沒事的,今下午頭發就能長出來了,我的頭發長得挺快的。”溫衡沒忍住抬起手摸了摸太史諫之的頭發,他感慨道:“突然覺得諫之很神奇,睡了一覺就換了皮囊。”
他還摸了摸太史諫之的手,脫去了舊鱗片,太史諫之的皮膚特別光滑。溫衡不由得多摸了兩把,他能感覺到諫之白皙光滑的皮膚下湧動的靈氣和結實的筋骨。隻用了一晚上,昨那個麵黃肌瘦形容枯槁的太史諫之就脫胎換骨。
溫衡扯開太史諫之的衣襟看了看,他看到了諫之結實的胸肌。這是一副結實健壯的軀體,隻是左胸口上一道血紅色的月牙形傷卻永遠的留下了。太史諫之唾了一口:“那兩兔崽子,竟敢拔我逆鱗,我最喜歡那片鱗片了。”溫衡笑道:“能留一條命你就偷著樂吧。”
太史諫之也不避諱溫衡,他大大咧咧的脫下外衫換起了衣袍:“太子,你和太子妃還沒去過我們應龍一族吧?走,我帶你們一起去看看。”溫衡瞅著太史諫之的後背,他早就聽龍族的身軀強悍,但是沒想到會強悍成這樣,隻用了一晚上,太史諫之就能恢複肉身強悍。聽到太史諫之對他話,溫衡連忙答應:“嗯?好,好的。”
蓮無殤給溫衡傳音:“我覺得還是要讓白澤來一趟,我覺得諫之的狀態不對。”溫衡不解:“哪裏不對了?”溫衡覺得太史諫之的狀態很好啊,能吃能睡,現在身軀也快速的恢複了,哪裏不對了?
蓮無殤道:“就是因為恢複得太好了,我才會擔心。若是你被關在萬龍陣中一年,你出來之後能這麼冷靜?”溫衡撓撓臉頰:“嗯……確實不能。”他覺得他不躺個一周,不做十半個月的噩夢都對不起他在苦難中走了一遭。
蓮無殤道:“諫之表現得越是不在乎,我就越是擔心。萬一將來落下了陰影暗墮了就麻煩了。”溫衡趕緊道:“行,等景檀幫忙把結界撤了,我們就給白澤發個符篆。”太史諫之大步走在前頭,他根本沒意識到,他已經被溫衡和蓮無殤打上了行為異常的標簽。
太史錦穆已經在甲板上等著太史諫之了,見到太史諫之,他行了個禮:“族長。”太史諫之拍拍太史錦穆的肩膀:“去族裏吧。”
龍舟從海上向著應龍一族的泊岸開去,太史錦穆在對太史諫之著族裏的情況:“族裏的三公除了我,剩下的兩位因為不滿太史傲上位,都閉關去了。太史傲做族長之後,應龍一族就和水龍族的關係急速惡化,現在兩族交接處經常發生衝突。太史傲手下的那些年輕被蠱惑,做事不分輕重全憑一腔熱血。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半龍依附了應龍一族。現在有幾隻已經登堂入室,成了族中能得上話的龍。太史傲上位之後,我們的人受到了打壓,有好幾人都憤而離族。目前族裏不太平……前些日子,太史傲和上界的來使接觸了,是已經答應接受軒轅律的招攬。應龍一族將會成為軒轅律的親兵,守衛一方安寧。這事我極力反對,但是效果不大,現在已經算是板上釘釘了。”
起這些,太史錦穆非常慚愧:“我有愧族長囑托,玄垣的事情讓我心神不寧,這才被他們鑽了空子。族長,您責罰我吧。”太史諫之淡定的拍拍錦穆的肩膀:“為人父母,孩子丟了不去找才有問題。別你大意了,我不也大意了被關在了萬龍陣中嗎?這群人都能喪心病狂到拔我逆鱗,他們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我看哪,就是應龍一族安逸太久了,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現在的和平從何而來。”
太史諫之看著不遠處的大陸,他幽幽的道:“他們自詡為高貴的種族,其實骨子裏麵爭強好勝。一群沒經曆過戰爭的奶龍竟然在渴求鮮血和戰爭的刺激,真是不知死活。”太史諫之道:“當年若不是太子,應龍一族早就沒了,這群兔崽子翅膀硬了,敢接受軒轅律的招攬了?做軒轅律的親兵?他也配?
應龍一族從上古開始出過三個帝,當年我答應做神威太子的親兵是因為我看到了希望,能讓族人遠離紛爭遠離戰亂的希望。軒轅衡賜神骨,為人謙和溫柔,追隨他,我心甘情願。軒轅律算是個什麼東西?弑兄篡位剛愎自用,他也敢用應龍一族做親兵?昏了他的頭!”
溫衡站在旁邊扁著眼睛撓撓臉頰:“諫之你別生氣。”太史諫之歎了一聲:“太子,或許你已經不記得了,我卻沒有一忘記過。當日你被軒轅律軟禁,我們想要營救你,你卻讓我們放棄,保存實力。
你誰做帝都是做,但是生命逝去就再也不會回來了。軒轅律手中的力量當時比我們強大了一些,若是強硬的碰撞固然能救出你,可是六大家族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你,區區一個軒轅衡不算什麼,但是要是讓下千萬的子民為了你流血犧牲,不值得。你若是連命都沒了,還有什麼未來可言?你曆史是勝利者書寫的,不活下來,哪裏能知道史書上記載了什麼?
我被你服了,我帶著族人到了故土,封鎖疆土,從此閉門不出。你犧牲自己給我們換來的和平,換來了龍族萬年的安寧,我很感激你。
但是從今開始,這份安寧不再了。軒轅律沒有像你我預想的那樣放過你,他蟄伏了萬年之後還是對著應龍一族伸出了手。族中的這群沒骨氣的龍最終還是低下了頭顱搖尾乞憐了,太子,看到這樣的結果,我很痛心。
我很後悔,當日我就該帶著全族奮力廝殺,哪怕戰死沙場,應龍一族從此灰飛煙滅,也好過見到眼前的場麵。我的逆鱗若是被敵人拔了,那是我技不如人,我無話可。可是我的逆鱗卻被輩拔了,我心裏不是滋味。
太子,我不是責怪您。事情發展到這步,是我這個做族長的無能,是我們辜負了你的期待和信任。我很愧疚,你飛升後第一次到應龍族就要看到血腥暴力和廝殺。但是我相信,經曆這次教訓,他們才能理解和平的珍貴,才會明白應龍一族可不是誰都能駕馭的。”
溫衡還能什麼,他隻能弱弱的點頭:“好。”他已經可以預料到這次去應龍一族會看到太史諫之發飆了,隻是他沒有立場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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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舟還有一會兒靠岸,一群人站在了甲板上。太史諫之看向荀康:“聽您就是水龍族的族長,昨日多謝您出手相助。我聽族人了,近日族人對水龍族多有冒犯,我身為應龍族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在此向您道歉了。”太史諫之對著荀康深深的鞠了一個躬,荀康連忙上前扶住了太史諫之:“太史大人客氣了,你我同是散人的朋友。過往的一切就一筆勾銷,從此以後,水龍族和龍族應當齊心協力,再也不能被人隨意的挑撥。”
太史諫之爽朗的笑了:“那是當然,聽聞您在下界是元靈界的三大妖神,我能喚您妖神嗎?”荀康連忙拱手:“太史大人折煞荀康了,您喚我荀康便是。”
兩人相視而笑,有點惺惺相惜的意思。看來不久之後龍族和水龍族便會冰釋前嫌,共同進退了。
龍舟終於在泊岸上停好了,太史諫之和太史錦穆兩人率先飛身下了龍舟。顯然龍舟靠近的時候就已經有人通知了族人,溫衡他們下龍舟的時候,泊岸上已經有不少應龍圍了過來。看到太史諫之,一群人麵麵相覷竊竊私語:“諫之族長怎麼回來了?”“是啊,是啊,之前沒聽呀。”